那是属于锦熏笼的气味儿

长歌如遭雷击，那一刻，她只觉理智都要被暗夜吞噬了。

她俏丽的脸蛋，渐渐罩满寒霜，噙着水光的凤眸陡地杀意重重。

她睇着一旁好整以暇的耶律霆，唇角却勾起嘲弄的弧度。

她有意与命运相争，可命运却总是猝不及防地与她开着这样的玩笑。

爱她的人，被她割发断情之举亲手推开。

她爱的人，却以她为饵、环环相扣，唯独不曾考虑过她的安危。

一瞬间，楚长歌黯然无言。绯唇微动，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兜兜转转，罩着她的那张网，始终挣不脱。

皇叔

嗯？

若是世间没有我，没有耶律长歌，没有陌绯瑶，是不是就不会有人，以人心为棋局，以情爱为阴谋？

情之一字，太轻了，与野心和权谋相比，什么都不是。

若非我贪恋这毕生不可得的三生温暖，又不肯正视自己的野心与傲骨，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变故，更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为我而死。

此刻的楚长歌，悲从中来，如同剜心剔骨般痛到极致，却是那般的无力。

若非在记忆中看清了一切，我只怕还如从前那般假惺惺的，皇叔，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很可笑

啪！

楚长歌话音未落，便猛然挨了耶律霆一个巴掌，他打得极狠。

自楚长歌初次见到耶律霆起，无论是在记忆里还是在现实中，她更是从未见过这位皇叔如此盛怒的模样！

耶律长歌，你的骄傲呢？你的筹谋呢？

你十三岁那年，尚且知道，人生从来就不能肆意任性，那个位子，从来都容不得半分的心慈手软和犹豫不决！

我不希望，你走上我当年的老路，被那些虚凰假凤、鹣鲽情深所糊弄住！

耶律长歌于他而言，从不仅是一颗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棋子，她无可替代，绝世无双！

而他于她，更是爱恨入髓，怀着共同的期待与仇恨。

楚长歌唇角鲜血溢出，她眸底尽染懵懂与茫然之色。

耶律霆字字戳心的话，如同凌迟的刀子，深深地刺入她的心房。

无论白骨烈火，亦或是锦绣繁华，本王陪你一同领受！

楚长歌爬起来，凤眸浮现出水光，看向耶律霆的眼神却比刚刚平静了太多。

皇叔，你已是北朝之主，我楚长歌于你而言，哪怕是北齐帝与南梁长公主的尊贵血脉，也无甚么利用价值，你又何必我的人生中，已经承受不起，再有第二个背叛者了。

宁怀瑾，是她心底为数不多的柔软。

楚长歌虽不是什么懦弱之辈，却也无法对他亲手予她的这一刀毫无痛觉。

第二个背叛者？不，本王是你第一个皇叔，也是唯一一个。

楚长歌心底的殇痛被他搅和得荡然无存，愤愤然地怒视着他：你这叫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