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文婉亲自舀了一勺菌菇,莹白玉手一挥,命宫女悉数退下。
侧殿寝阁内,空落落的,唯有文婉与楚长歌二人。
楚长歌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叩击着,心底,却隐隐有了猜想。
我本名,不叫文婉,而叫温婉。
文婉将昔年的惊天秘事,娓娓道来。
她既不文静,又不温婉,文婉这个名字,不可谓不荒唐。
温?
北齐温氏世族?楚长歌略一思忖,锁着文婉的凤眸里,潋滟的眸光里多了几分暗沉。
思及当年在长安城,皇叔化名齐霆之时,文婉就曾与他说过:别来无恙。
文婉掩唇一笑,绯唇朱色烈,衬得她容姿出众,那一身铮铮傲骨,更是为身为女子的她平添了几分英气。
公主殿下果然猜到了,昔年北齐帝有意赐婚靖王与温氏女,若非北齐国灭,我便是身份显贵的靖王妃,只可惜命途多舛。
文婉将一枚玉简,放入长歌掌心,玉简之上,映入长歌眼帘的,赫然是两个字ashash婚书。
难怪,皇叔为齐霆之时,在大秦太后的寿辰当日,会那般不顾一切地护着文婉。
他那般踏雪无痕的绝世武功,亦在当晚背后中剑。
后来他恢复靖王耶律霆的身份后,长歌无意撞见,他背后的伤痕,亦觉得触目惊心。
这般看来,文婉这天子表妹的身份,想来也是伪装。
你以女子的身份入大秦朝堂,是想复兴北齐千秋基业?
自然。文婉眉弓微抬,否则,北齐耶律氏皇族灭族之灾,又岂会逃过秦梁二国的合力追杀,又能在数年后东山再起?
不过是她与耶律霆里应外合,一起谋下的一场山河棋局罢了。
楚长歌娟秀的指尖捏着白瓷儿茶杯,五指倏然收紧。
她问:你要跟我走么?过几日我便要离开大秦了。
从一开始,楚长歌就没想过要与钟离璟结盟,助他击破凤朝。
她要的,不过是让这天下更乱!
可若文婉真是皇叔爱重之人,留在此处,一旦大秦与北朝开战,她身份暴露,便极易身首异处。
耶律霆于她亦师亦父,若是他看重的人,楚长歌就会拼死去保全。
那一瞬间,楚长歌亦明了了,她对耶律霆最深的爱重,就是将自己的赤胆忠心,双手奉上。
不是风花雪月的怡情,不是山盟海誓的深爱,有的只是如孺慕之情般的爱重。
文婉指尖泛白,从长歌手中接过玉简时,长歌察觉到了她指尖的冰凉。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必了,我不走。
走了,又能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容不下一个文婉。
那日在惠懿太后的寿辰之日,耶律霆护着她躲入宫殿楼宇中时,他的话似乎还历历在目。
你待本王恩重如山,可是婉儿,你就像一面镜子,太聪明,也太过了解本王,令本王萌生出杀你之心。
与其让你我因江山逐鹿、筹谋算计而离心,不如从一开始,就当做不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