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眸,便看到气势逼人的男人,白衣胜雪,步步生莲般,出现在视线中。
彻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偌大的大秦,无一人会直呼钟离彻名讳。
钟离彻打了个手势,门口的侍卫悉数退下。
门,缓缓关上。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钟离彻唇角嚅动,他指尖轻动,缓缓摩挲着护腕上勾着的一只暗金麒麟。
他每每烦躁时,便常有这样的动作。
男人不语,缓缓踱步到桌案前,看着钟离彻紫檀琉璃架子上的一叠梅花松饼。
看来,彻兄新认的这个义女,倒是蛮孝顺的。
他捻起一块松饼,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
平日里,钟离彻不喜那些苦得倒胃的黑药汁,楚长歌不在,王府的管家下人也很难强令他吃药。
楚长歌没办法,只得重新调整了药方,做成药膳,也就是这梅花松饼,送到王府里来。
一块松饼快要入口时,钟离彻却突然一掌劈下。
他手一撑,直接翻到了桌案的另一侧,身法之快,根本不像是一个不惑之年的中年人。
几招之后,大半块揉得皱皱的松饼,重新回到了碟子里,碎屑掉了满地。
北朝靖王,私自擅闯我朝国土,且不经外交报备大秦朝廷,莫非是行宵小之事,耻于公诸天下?钟离彻薄唇轻挑,眼神愈发凌厉。
他将那碟松饼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身后的桌案上,厚实俊挺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而那枚血玉令牌,同样回到了它的主人身上。
长生郡主楚长歌,彻兄,你莫不是以为你的心思无人知晓么?
本王还不曾质问你私入我大秦境内,直捣长安,意在何为?
钟离彻的神色突染戾气,盯着来者的目光锋利含怒。
若是被旁人知道,北朝靖王私入大秦皇城,还大摇大摆地进了郑亲王府。
怕是顷刻之间,数十万长安守军便会把郑亲王府团团包围,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从前湮灭在历史之中的北齐,如今复辟后一直低调得似小透明一般的北朝,在大秦,是个禁忌。
北朝靖王从袖袋里摸出一枚镂空的竹管,我与彻兄这么多年的交情,彻兄如今重入大秦朝堂,应该帮得到我吧。
钟离彻随手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靖王,北朝的君主,前北齐皇室血脉。
竹管之中,唯有两个物件。
一张,是绘制了大秦与北朝间机关要道的牛皮地图,图纸上还勾勾画画出了许多条路线。
另一物,则是张字条,别无一字,只列出了大秦将要运往边塞各处的粮草。
加到一起,足足有万担粮草。
对方是想要筹措粮草?
你筹措粮草,狼子野心,本王如何能置大秦百年的基业社稷于不顾?
偷梁换柱,偷天换日?
成与不成,在我,能与不能,在于彻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