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伤你至深。宁怀瑾笃定道。
因为在楚长歌迷离的凤眼中,他看不到温柔缱绻的爱恋,有的只是怅然。
我说的那个人,嗯怎么形容呢?
前世,楚长歌很喜欢用温柔宠溺四个字来形容那个人。
宁怀瑾温润矜贵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深不可测的城府,而那个人冷漠暴戾的俊容下却是将她宠在心尖尖上的呵护。
宠在心尖尖上?
楚长歌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
前世她双手沾满了血腥,代表佣兵界众望所归的骷髅骨器,名曰镇邪,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才辗转到了她手里。
镇邪一出,四方九宫十二城皆俯首称臣。
但为了他,她选择了金盆洗手,甚至将镇邪都拱手奉与他,只因他一句需要。
明明是横刀立马的女强人,却幻想着和他一起过白头偕老的生活,风花雪月、余生安乐,生几个孩子,酿三盏淡酒。
但梦的存在,便注定是要破灭的。
她还是死了,火光冲天的那一晚,葬送掉的,是她的梦,不知有没有他的。
在她持枪对准他心脏,扣动扳机前的最后一秒,终究还是放下了枪。
这一秒,他的刀,却毫不犹豫地刺入她的心脏。
她倒下时,鲜血染红了镇邪,亦染红了他的眼眸。
向来披着冷峻外衣的男人,跌跪在她脚边,她看到他哭了,乞求她不准死,否则,他便要以镇邪之名,搅乱这江湖,颠倒这乾坤!
那是她生平头一遭,看到他流泪,却是为她而流。
可一切,都晚了。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眼眶滴落着,落入酒水之中,酒能暖人心,可苦涩与辛辣的甘甜混合,她却愈发寒冷。
宁怀瑾温柔的大掌轻轻抚摸着楚长歌的脸颊,俯身上前轻吻着面前伤感的女子。
楚长歌向来是强势嚣张的,也是爱演戏好卖乖的。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长歌,失魂落魄般,像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夫人会背叛为夫吗?
宁怀瑾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丹凤眸微眯着,掠过她风华独绝的眼、秀挺的鼻,以及艳若桃夭的红唇。
背叛的前提是信任,你信任过我几分?
楚长歌似醉非醉,笑靥如花,反问了句。
灵魂拷问。
宁怀瑾一时缄默无言,指尖所触,是她滑腻光洁的瓷白肌肤。
他大掌灼烫起来,情浓之时,呼吸微微乱,一个拦腰将她抱起。
咚的一声,她低垂下去的脑袋却磕在了八仙桌上。
宁怀瑾:
低眸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人儿,无比庆幸她刚刚突然昏睡过去。
如若不然,他心底某种猛兽般倾泻而出的欲念,怕是要把持不住了。
他将她放在榻上,膝盖撑在她腰侧,替她除去华贵但并不柔软的外裳。
他自己也褪去鞋袜,躺在她身侧。
她自然而然地靠过来,枕着他的手臂,像是找到了浮木的漂流者。
他眸光一瞬不瞬地睇着她因醉酒而桃腮妍丽的脸蛋儿,从楚长歌含混不清但还喋喋不休的小嘴儿里,他也听清楚了她梦里的细节ashash
如果我死在你手里,能让你发现,我已住进你的心里,那这就是你的报应!
楚寒,希望你好好地活着,不老不死,不伤不灭,我给你的惩罚,你好好受着!
你的世界我来过,那我便要你用一辈子去忘记!
楚寒,这是我最后一次提到你的名字,你,我楚长歌不爱了!
如果说,有的爱像阳光倾落,那么曾经那个像影子追着光梦游般的楚长歌,早已随着心死而逝去了。
泪滴,无声滚落,打湿了楚长歌柔顺的墨发。
宁怀瑾倾身,吻去她脸畔的清泪,墨色的丹凤眼中,流转着丝丝缕缕的暗紫色幽光,寒冽的气息笼罩全身。
他削薄的唇微启,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楚寒。
若此时有人看到宁怀瑾的神情,必会惊讶。
向来宠辱不惊的年轻太师,眸底却是肆虐的杀意。
那分明是,一个男人,对情敌的莫大敌意。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樱唇,魅惑的锁骨,再到心口。
以后,这里,只会有为夫唯一一个男人,如有他人,为夫便将那人挫骨扬灰。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要逸散在夏夜里徐徐的清风中。
轻,却带着金戈玉石般的决绝,和毁天灭地般的狠戾。
是夜,下人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