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放下手抽泣起来,连翘抱着她的腿问:“小七怎么了?君上怎么了?”
“天君哥哥?”蒋寻棠跟着疑惑,蒋兰宫但笑抚琴,曲调如潺潺流水从指间流泻。
“亚父可还记得?”他问起。
杜萦回怎么会不记得,当年船宴之后的仙门聚首盛典上,自己为了揭穿“蒋化吉”的伪装,逼着他在席间献舞。结果却验证出这身体中的魂魄,正是如假包换的蒋兰宫。
他也忘不了,就是在这场舞之后,自己酒后失态,对蒋兰宫表了衷心,却也伤透了对方的身心。
蒋兰宫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所想,笑着奏曲:“曲是当年曲,词却是‘滚滚长江东逝水’那支。私以为,于今日尤为应景。”
“是应景。”杜萦回搬起酒坛。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如今历尽千帆,坐拥江山盛世,却只要几句话,便沦为天下笑柄。
换了谁会甘心?
杜萦回不忍心过问,却也难不去想。
蒋兰宫瞑目抚琴,眉头微敛,如诗如画。
“好曲!下酒!”杜萦回忍住杂乱心绪,回头朝连翘道,“小善丫头,还能喝不能?”
“谁怕谁!”连翘被他挑起了斗志。
“你小肚子就那么点,能灌几两汤?”杜萦回挑衅。
连翘不服不忿,指指他就开始脱衣服,两下子已扒了外层圆领袍,露出里头小肚兜。
“连翘你干什么!”蒋寻棠蒙住眼睛,却张开两指的缝儿。
蒋兰宫笑笑摇头。
杜萦回素来不拿女人当女人,见她满胳膊凶悍刺青,倒拍了拍巴掌叫好。
“姑奶奶今天还治不了你了?!”连翘说着吸一口气,灵流滑下五脏六腑化去酒力。被酒菜撑得鼓起来的肚子也顿时平复。
随着药膳吸收,她周身刺青涌动,三七习惯似的扔了拂尘来将她抱住,清淡灵息化去了法相菩提蛛躁动的妖念。
杜萦回可算明白她怎么不醉了,劝酒也坦然不少:“来!接着整!”
“整就整!”三七连翘异口同声。
忽然山外鸣钟,响彻云霄。
蒋兰宫收弦望去,所有人都跟着静静聆听报时。
“子正了!”蒋寻棠正听着突然跳起来,“天君哥哥!新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