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殿不是何盛,没有一位师尊在后面拿着笤帚保护他的声名,更没有一个门派宣扬着他的门当户对。
蒋殿一直只有一个人。直到牵住他的手,杜萦回才成为他唯一的靠山。
杜萦回见到他就懂了,老何说的看不腻是存在的。他原来看小何盛只知道好看,看着蒋兰宫就成了只知道看,毫无自觉不能自制,回过神来目光就在对方身上。
杜萦回至今无法直面记忆中何容与的警告。
“荣华……你已经着迷了。”
“你会万劫不复。”
多年间杜萦回骗得自己忘了最初的心动是为了什么,却觉得,蒋兰宫从没忘记追随他是为了什么。
自始至终错的是他,而蒋兰宫能走到今天,一步都没有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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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玄学府的前脸十分开阔,主楼前端端正正摆着一方金色大器。杜萦回从侧边走来没细瞧,乍眼一看,这不是鼎吗?
难道蒋兰宫也开始按能不能举起那个鼎来招收弟子了?
这鼎可比之前辽肃府的那尊还大,要也是纯金的,恐怕有点为难人。
他想起在辽肃府另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又在那金鼎前看见蒋兰宫。
蒋兰宫也发现了他,转身行礼叫了声“亚父”。
杜萦回走来,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鼎。
“兰宫自从来后,辽肃府还没有再收入过门徒。”蒋兰宫望着月光下依然灿灿发亮的大鼎,“此言恐冒犯亚父,其实……兰宫一直不解,真有人可以徒手将它举起吗?”
杜萦回并不觉得冒犯,反而笑道:“许多人都不解,今儿让你看看。”
说着他一把抱起蒋兰宫,把小人儿装进鼎里,单一只胳膊环住鼎足,连鼎带蒋兰宫一起轻松地高高举起,在院子里来回走。
这一出太突然,蒋兰宫在摇摇晃晃的鼎腹中吓僵了,抓紧鼎耳:“亚父不要这样!放我下来!”
杜萦回故意逗他,不肯放手,扛鼎仰头望去:“怎样,信了吗?”
“信了信了,兰宫知错了……”
“以后什么都信我?”
“什么都信亚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杜萦回把鼎放回原位,蒋兰宫没再让他抱,自己跳下地,擦擦惊出的冷汗,忽而释然般笑了起来。
他回头看看那个金鼎,仿佛是他曾竭力也没能跨过的辽肃宗门门槛。
而杜萦回轻轻地一举,就将他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