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悄悄的潜到紫竹院去?去了也不出声,若是林寒初睡着了,她也不打扰了,她就悄悄的看上一眼,能让她远远的看上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她一路赶来。
心中这样想着,便付诸于行动了。
李妈妈在隔壁许是已经睡下了,房中烛火已经灭了,一片黑暗。杜襄铃打开了房门,又轻轻的关上。
一直直走再往右拐就能看到那片竹林了,穿过竹林就是紫竹院。
此时外头黑漆漆的,杜襄铃没拿灯笼,全靠着并不太亮的月光照亮,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的,生怕摔了跤。
竹林中竹叶的影子斑驳,杜襄铃提着裙摆走在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
林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声,杜襄铃吓了一跳,朝动静处张望了一会子,壮着胆子问道:谁?谁在那里?
隔了一会儿也没人应声,倒是突然蹿出来一只黑色的猫,往杜襄铃这边看了一眼就跳到别处去了。
开门的正是明珠,她刚伺候林寒初喝了药睡下,正准备回自己房,却听到了敲门声。
明珠见了杜襄铃,正准备见礼,杜襄铃却伸出根食指比在嘴唇前朝着她嘘了一声。
明珠见状,赶紧压低了声音道:表小姐,你怎么来了?
杜襄铃拉了明珠的手走进院子,说道:表哥可睡下了?我听说表哥身子不好,特地来看望的。现下天晚了,我不便过来叨扰,但我一直担心着表哥,睡都睡不着,所以想来看他一眼。
明珠在一旁点了点头,杜襄铃对她家公子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公子刚刚睡下了,表小姐若想看,可以悄悄的看一会子,别弄出声响就行了,公子睡的浅,近日睡得极为不好,这才好不容易睡下,表小姐可千万别吵醒公子啊。
杜襄铃点头:傻明珠,我自然省得。
说完也不用明珠带路,杜襄铃自己就往林寒初的房间走去,她对这儿熟的很了,小时还非赖着林寒初要和他一块儿睡,被舅母笑话她好久。
自古以来男女三岁不同席,那时杜襄铃五岁了,林寒初也有七岁了,自然是不能再一起睡了。
轻手轻脚的开了房门,杜襄铃先走进去,明珠紧跟在后,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杜襄铃抚着胸口顺气,走到院门前,伸手去推门,但推了几下,木板门都纹丝不动,看来是被人从里头锁上了。
咚,咚,咚。杜襄铃轻扣了三声门,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屋中黑暗,明珠凭着记忆摸索着去点了灯,霎时房中就亮堂了起来。杜襄铃径直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闭着双眼,呼吸匀称的男子。
林寒初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在她心中,所有赞美的话都不能将林寒初的好看表达出来,唯有一句貌似潘安才行。
但林寒初现在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嘴唇失了从前透着的粉色,现在也苍白着。
明珠赶紧拿了张竹椅放在杜襄铃身后,以便她坐下。
表哥杜襄铃轻声呢喃道,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娶我。
床榻上的人睡的很熟,毫无动静,但与林寒初一并睡在床上的另一只魂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早就知道来人了,但她懒得搭理,她知道林寒初没过多久就要娶他的亲亲表妹了,但她没见过,也没想过,她竟然来了。
她生前是碧仙楼的婉儿姑娘,人人都道婉儿姑娘好才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也不在话下,并且生得貌美无双。
来碧仙楼找婉儿姑娘的恩客很多,都倾慕着婉儿姑娘的才情,但婉儿姑娘谁也不爱,偏偏爱林府的公子林寒初。
她本姓姓赵,父亲曾是柳州刺史,但因被朝中小人陷害勾结番王意图造反,家被抄了,家中四十九口人,除了她无一幸免。
她那日去天渊寺上香,这才躲过了这一劫,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流落街头,迟早也得死,无奈之下,她才出此下策去了碧仙楼,隐了姓氏,做了清倌。
这些年来她在碧仙楼也算是收拢了一些人脉,等盼着找到机会抓住那陷害他们赵家的小人的把柄,以报大仇。
赵婉儿起身浮于上空看着杜襄铃在床前看着林寒初,见林寒初在梦中皱了皱眉头便伸手去抚平了,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在对待世上最珍贵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