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清晨,玄徵起了个大早。
为的便是早早前往静珩的住处看望一番,再寻个机会告知后者他想要出山寻人一事。
脖颈处原本已是结痂的五个血窟窿又在今早上药时脱落,刚换上的纱布下隐约可见五个红点。
以这副模样去给莲花池里的鲤鱼妖喂食之际,还不小心吓到对方。
玄徵有些奇怪,几日不见,彧瑚交代自己放在池里养着的那堆黑刺团哪去了。
见他盯着池里搜寻半晌,鲤鱼妖试探道:“仙长,您早先放进来的那些个黑刺球都被内务司的人打扫干净了。”
“打扫干净?”玄徵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鲤鱼妖在池里绕了一圈,似是不太想详说那般,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道:“这几日您不在,池里的水臭得跟那什么似的……”
“内务司的人路过,就顺手给您打扫了。”
看着重新恢复清澈的莲花池,玄徵心底有股莫名的低落。
“……仙长”
鲤鱼妖看他一言不发地垂着头,好奇道:“好久不见白龙大人了,他还会回来么?”
鲤鱼妖的问题问得玄徵一愣,随后他抬眼看向对方,肯定道:“会。”
待他准备完毕抵达静珩住处时,却被告知静珩正在与门中长老商讨要事,要他稍后再来。
玄徵思索片刻,决定干脆在静珩院子里等。
在院中坐下没几刻,门口传来脚步声。
“玄徵?”静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出乎意料。
闻声,玄徵立刻起身向静珩行了一礼。
“师尊,还请恕弟子冒昧,擅自决定在院中等候师尊归来。”
静珩目光看向他脖颈处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渗血的伤口,摆手示意他并不必多礼。
“如此着急地来找为师,所为何事?”
玄徵犹豫片刻,决定先从师尊的伤势问起。
怎料静珩像是看穿他的来意并非如此简单般,回答他的话也是敷衍了事。
“你想说的恐怕不止这些。”静珩平静地看着玄徵。
玄徵刚准备开口道明缘由,却又被静珩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只是无论你想说什么,元宵前暂且不可下山。”
静珩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听得玄徵一头雾水,他不由得睁大眼睛稍稍抬头问道:“可……师尊,元宵前为何不可下山?”
没有与他详说缘由,静珩只是给了他一个大概解释,“元宵当日,门中将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听他这番说辞,玄徵瞬间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可是……门中要推选新的掌门一事?”
静珩微微挑眉,点头以示认同他的回答。
“不止掌门。”
玄徵既已猜到,那静珩也就没有藏着掩着的意义,他继续说下去,也算给前者一个心里准备。
“执剑长老一职也将重新推选。”
“什——”玄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静珩,“师尊这是何意?”
静珩以为玄徵是对自己无意再担任执剑长老一职感到诧异,微微摊手解释道:“我派一向是门中剑术最高者方能担任执剑长老一职。”
他伸手搭向玄徵的肩膀,“这些年来你们二人剑术突飞猛涨,特别是你。你的剑术已是远超于为师,执剑长老一职确该让与你来担当。”
闻言,玄徵下意识地推脱。
“师尊,此事还需再做定夺。”他低头将脸压得更低,“师兄他……比弟子我更能胜任此职。”
静珩不解道:“我已说过,门中剑术最高者方能担任执剑长老一职。你身为先天剑魄,此时又以完全觉醒,剑术自然比玄屿高。”
“可那只是因为弟子体内有剑魄。倘若抛开剑魄的加持,弟子定是比不上师兄。”玄徵立刻回答道。
见玄徵对此事反应激烈,难免引得静珩有些好奇。
“你为何如此抵触此事?”
玄徵一愣,“弟子……”
半晌后他才理清思路。
像是在陈述自己的过错般,玄徵低声道:“弟子是个自私之人,配不上“天下第一峰”执剑长老的名号。此番来找师尊,原本也只是为了想要提前告知师尊一声,弟子……想要出山去寻人。”
“寻人?”静珩从他话中听出了端倪,“那条白龙?”
玄徵维持低头的姿势微微点头。
视线移至他头上那支略显眼生的玉燕簪,静珩问道:“这么说,你缺失的那一魄也是他帮你找回来的?”
“……是。”听静珩提起此事,玄徵的情绪又低了几分。
二人间陷入一阵沉默。
片刻后,静珩的一声长叹打破了这阵沉默。
“为师明白了。”
玄徵以为静珩同意了他想要下山寻人的请求,刚想开口道谢,却又听得静珩继续补充道:“可身为师弟,你总得出席祁玄翊和玄屿的继任仪式吧。”
这一句话又把玄徵的思路给堵了回去。
他愣了片刻,随即回答道:“弟子定会出席二位师兄的继任仪式。只不过在那之前,弟子可否先行出山一趟?”
“罢了,你自己路上多加小心。”见无法说动他,静珩只能应下。
目送二徒弟走远,静珩自嘲般轻轻摇头低笑一声。
“自私之人……”
有了静珩的应允,玄徵快步返回栖凤院。
随意的收拾准备一番后便立即出山。
马不停蹄地奔着有熊去了。
站在降香木前,玄徵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犹豫和恐惧。
他将手搭在树干上,却迟迟未打开域门。
在域门打开前,玄徵在心中做过数种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