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村跟下湖村之间,来往不能算多密切,但毕竟大家是邻乡,上山下湖什么的,多少也都混了个脸熟。
下湖村的村民中,有认识山伯的,一听他的声音,立刻就开腔反讽。
“你们封村的骗子张家,拿了钱不干活,竟然又让我们村死人了,还一次死了两个,还有脸当什么神算?”
“放屁!”
山伯跟爷爷的关系好,自然不容许这些外乡人编排张家的不是。
但他就是个粗老爷们,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反驳对方,直接怒吼,然后挥着铁锹冲了上去。
“给老子滚!别在老子隔壁吵吵闹闹的!狗子还没回来,他要有什么事情,明天不用你们上门,老子亲自去找你们!”
“诶,你怎么还打人……”
“打的就是你们,到处乱涂乱画,是狗吗你们,要撒泡尿认认地盘啊?张一张嘴是用来干什么的?有事不会聊啊?”
“诶诶诶……”
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下湖村的村民,毕竟是浩浩荡荡闯入封村的地盘,又清楚封村排外的习惯,个个手里都装模作样地拿了一两样武器。
但到底没想到,一个老汉直接挥舞着铁锹就敢冲到他们十几个人中间。
一时之间,还真被吓到了。
看山伯控制不住,立刻有人跟赵浪提议,要不先退让一下,明天再上门来找。
赵浪冷哼了一声,直接往门口一坐。
“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留下就行了,我儿没了,不等到张家给我个说法,我是不可能走的。”
“村长……”
村民们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没的毕竟是村长含辛茹苦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就什么都劝不出口了。
最后……
是同样失去了家人的村民们,一家也留了一个代表下来,陪着赵浪一起,在我家门口静坐。
山伯试探性地敲了赵浪一下。
赵浪岿然不动,甚至看都不看山伯一眼,脸上完全是一副“我要死也得死在这”的表情。
这下子,山伯也没了辙。
他当即回到了自己家里,放下了农具,又搬了一张板凳到自家前坪。
他招呼了山婶坐在那里,盯着下湖村的几人,自己则提了一桶水,拿着抹布擦我家墙上的油漆去了。
我看得心头一热。
在平日里,我只觉得山伯就是个爱听八卦的糟老头子,对我亲切,也只是因为跟爷爷交好的关系。
没成想,在爷爷死后,我还能听到他如此维护我,维护张家的名声。
“山伯,谢谢你。”
我放弃了从后门绕回家里的念头,直接走上前,夺过了山伯手里的抹布。
“这些都不重要,张家的名声,我会守护的,他们想污也没那么简单。”
“狗子……”
山伯叹息。
他向来不太看好我,总觉得像我这样吊儿郎当地跟爷爷学习,根本学不到真本事,所以一直很担心我。
以前跟爷爷下棋的时候,他还说过爷爷,看着挺严肃一人,谁知对孙子如此骄纵,真不怕张家卦术从此成了绝学。
但爷爷从没有回应过这个问题。
山伯虽然是看着我长大的,但着实不太清楚我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现在,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我总感觉,自从学会了如何开鬼门后,自己的能力似乎有了很大的提升。
只是这种不能经常使用的术法,到底算不算是大提升,为什么能给我提供成长了许多的自信。
我也说不准。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还是那两个字。
——直觉。
我不需要跟山伯解释这些,看他不放心,便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开口提醒。
“山伯,你该关心不是张家的事情,还是先给你嫁到外市的女儿打个电话吧!她现在比我更需要你……”
多余的,不需要说了。
山伯虽然对我的判断将信将疑,但知道我好歹是爷爷教出来的,就算没达到爷爷的水准,多少也能看出点东西。
他点了点头,交代我,有事情第一时间招呼他,他肯定会来帮我。
然后,又特意警告了下湖村的人几句,这才跟山婶一起进了屋。
“装什么大神,真有本事……”
“等等!”
我一抬手直接阻止了下湖村村民的嘲讽,指了指墙上的油漆。
“谁做的,先把墙擦干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