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一个未成年,面对八个壮汉,竟然没有半点怯场,事情没办妥,还敢如此“颐指气使”。
我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终于,赵浪站了起来,直视着我。
“张苟,本来你是小军的朋友,又是小军引荐的,我不应该这样怀疑。但是,你根本就没有张圣手的本事,对吧?”
“别说得那么亲近,我跟他可不是什么朋友,只是当过同学而已。”
我耸耸肩,如实说明。
一开始,我只是从旁边路过,可完全没有打算管芦苇荡的事情。
要不是他们自己太过急切,非要让我接手这事,我说不定在水魅变恶灵之前,就破除了阴土禁制,引出了幕后黑手。
只不过……
鉴于眼前都是受害者家属,我到底没有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
赵浪被驳了脸面,顿时一哽。
但很快他又重振旗鼓。
“你不是接了我们凑的钱吗?为什么小军还会死?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把事情给办好?”
“芦苇荡的事情,我确实还需要收个尾,但赵军的死,跟前者可不是一回事,你别故意混为一谈了。”
我冷漠地拒绝了赵浪强行扣下的黑锅,再度扬了扬手里的抹布。
“你们是想我退钱,还是想我收尾,自己做决定吧!”
“我们可是受害者家属……”
“没错,你们是受害者家属,但你们家的悲剧,是在我接手芦苇荡之前发生的,总不能怪在我头上吧?”
我冷静反驳。
虽然受害者意外身亡,这种事情,我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但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因为无妄之灾而死,便是最厉害的卦师,也不可能为所有受害者负责。
每个人都该明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只有自己,而不是简单给予人生其中一种解法的卦师,或者其他的人。
就连最亲近的父母、恋人,也不行。
看着这些无法接受我这种冷漠说法的受害者家属,我越发理解了祖师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理念了。
我将抹布丢进水桶里,扫了一眼在场的受害者家属们,缓声道出真心。
“我虽然年纪上不及各位,但看到的死亡,绝对比各位都要多,不管是年寿已终,还是意外身亡……”
“我之所以选择接管芦苇荡,不是为了给之前的死亡负责,只是为了不再出现新的牺牲者,不让你们的其他亲人,甚至包括你自己,再这样枉死,明白了吗?”
众人再度沉默。
依旧是赵浪开了口。
“说得好听,做不到又有什么用呢?小军不就成了新的牺牲者吗?”
“赵村长。”我冷声反问他,“你真的想知道赵军是怎么死的吗?我愿意主动给他占这一卦,不收钱。”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赵浪黑着脸,双眼赤红地反驳着。
我顿时笑了。
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当时塞给我的银行卡,一把拉过他的手,放了回去。
“既然不信,另请高明吧!”
“你!你就这样当甩手掌柜了?万一你留了什么隐患……”
赵浪不可置信。
其他村民也有些着急了。
他们当初找到我,不就是因为其他人因为各种原因求不到了吗?
眼下李家祖坟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李杨师姐肯定也有了空档,完全可以接管下湖村的事情了。
至于我,一开始就不感兴趣。
要查阴土相关的事情,也没太多的功夫跟下湖村的人一遍又一遍地扯皮。
他们现在已经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因为发生了离奇的七人死亡案件,就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死亡,都归咎在了一起,企图得到同一个解答。
我敢说。
哪怕芦苇荡一个灵体都没了,阴土的问题也彻底解决了,但只要以后还有人不小心死在了芦苇荡……
他们依旧会怀疑,是这一次的处理不够干净,才会留下祸患,导致了死亡。
对他们而言,不管是确实未成年的我,还是看着少女的李杨师姐,都不可能得到实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