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识真面(2 / 2)

那双紧握住上雪的手,在久久地沉默中慢慢松开了,上雪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卫清歌却摇了摇头道:“你出去罢,让我好好想一想。”

“小姐,你要赶我走?”上雪急切道。

“不是,我只是在想万全之策,能够保全你我。”卫清歌的声音尽显疲惫,她道:“我不想我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小姐,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二殿下了?”上雪似是发现了惊天秘密,刚将这句话说出口,又紧紧捂住了口。

“我……”卫清歌正想否认,却见上雪连连向后退去,踉跄间跌倒在地。她坐在床上,神色复杂地看着上雪,时至今日她已无法再对上雪有任何隐瞒,她不想欺骗她。

“你喜欢上二殿下了,是不是?”上雪自顾自地开口,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摇着头道,“你怎么能够喜欢他,你知不知道老爷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终于要对她说了么,卫清歌看着有些狼狈的上雪,在等她将卫天的任务说出来。

“老爷说,如果发现你对二殿下动了真情,就让我找机会杀了你。”上雪凄楚道。

“为什么?”听此话,卫清歌再无法冷静下来,满目震惊道,“如今他权财都有,还想要什么?”

“小姐,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吗?”上雪才说了不过两句,泪水又落了下来。

“难道他想要冉启做皇上……”卫清歌如同失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床。

她早就该猜到的,冉启欲拿下皇位,必然会拉拢当朝元老。如今冉基已有安静山全力相助,唯一能与安静山抗衡的大臣便是卫天。

冉启那般聪明,早已谋划全局,必然也知道冉基彻查的名单中有卫天,故而暗中往来。卫天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若是肯助冉启夺得皇位,必然是在冉启那得了卫家繁荣的允诺。

卫清歌看着泪流不止的看着上雪,不知此时为何她会忽然全盘托出,难道她就不怕她出手阻挠吗?

“若是你不喜欢二殿下,那我们就能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可是……”

“可是我偏偏喜欢了他。”卫清歌轻声叹道:,“我现在病成这样,你要杀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你为什么不动手?”

“我当你是姐姐。”上雪擦掉脸上的泪,低声道:“只有我知道你喜欢二殿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依着老爷的意思,若想让三殿下做皇上,那太子就必须……”上雪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卫清歌忽然又重重地咳嗽了,上雪急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

卫清歌咳嗽了良久,看着上雪的身后道:“阿照,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原来是冉照回来了,那方才那些话会不会尽数被他听了进去?上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卫清歌不动声色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着才慢慢平静了。

“朝中无事,便回来了。”冉照取过帕子以水沾湿,替卫清歌擦了擦额上的汗,复又问道,“身子才好些就说这么多话,也不好好休息,当心病又要严重了。”

上雪听闻言,一下子站起来,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生怕又要让卫清歌再病下去。

待上雪离开后,卫清歌紧紧握住冉照的手,轻声解释:“方才我咳嗽是因为上雪要说一些女子间才能听得话,她面皮薄,我怕那些话叫你听见,她羞于见人。”

“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解释,你为我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能换我一个信任?”冉照满眼笑意,轻抚着她的脸:“你我成夫妻已有两月有余,不知有没有怀了我们的孩子呢。”

“你想要孩子?”卫清歌问道。

“难道你不想么?”冉照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若是有了孩子,她肯定像你一样聪明漂亮。”

卫清歌靠在冉照的怀中,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声声敲打着她的心弦。这是她此生最爱的男子,她要用尽一切办法去保全他。

“阿照,我好想大哥。自从我病了之后,大哥都不来看我一眼。”卫清歌低低地说道。

“这有何难,派人去请他来便是了。”冉照宠溺道。

卫清歌只当他会明日派人去卫府将卫邙请来,谁知他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殿外吩咐守卫去卫家请她大哥前来。待冉照再进来时,她面红不已。她只不过随口一句话,他竟然离开就办了。

“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冉照知她心中在想什么,笑着逗弄她。

卫清歌点了点头,十分认真道:“你是对我最好的男子了。”

冉照一愣,原本只是随口一句,却让他听出些心酸,他从不认为他对她有多好,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会发现他不够强大,没能让她过上安稳日子,还让她也踏进了宫廷争斗中。他倚在门栏处,就那样盯着卫清歌瞧,似是要将她的样子印刻在心上。

“我脸上可有东西?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卫清歌抬起衣袖擦了擦脸。

“清歌。”冉照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嗯?”她漆黑如墨地眸子盛满了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等你与我一起看过父皇后,便与母妃一起去庙中修养身息可好?”冉照不等她开口,又继续道:“待大哥坐稳江山,我再亲自将你接出来。”

“不要。”卫清歌摇了摇头,有些生气似道:“我才不要做大难来时各自飞的同林鸟,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现在不同于以往了,留在我身边会很危险。”冉照见她要陪着他,心中很是感动,不禁动容道,“只有你跟母妃一起去寺庙,我才能一心一意帮助大哥。倘若你在我身边,我会担心你的安危……”

“那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危险的地方?”卫清歌下了床,朝着他一步去地走过去,待走到他身边时,就紧紧抱住了他,“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倘若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在我身边多留几个侍卫,只是不要把我推开,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分开。”

冉照任由卫清歌抱着他,却迟迟没有回应。他不希望卫清歌受到丁点伤害,今日他去宫中,便是向丽妃说了卫清歌的事。丽妃甚少对人多有赞扬,可今日听到卫清歌所作所为,竟是赞口不绝。故而未加思索地答应了让他的请求,允许她与一起去庙中过些安稳日子。可此刻她却说她不要,她只要跟他在一起。

“阿照,大哥是御林军统领,若我在你身边,他肯定会更忠心的辅佐太子,我留下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住口!”冉照最听不得她说这些话,好像他娶她就,是为了利用她一样,他微怒道:“你是我的夫人,不是我的棋子,休要再说些胡言乱语。”

卫清歌被他训斥了,面上生着他的气,心中却甜如蜜糖,她知道说哪些话能让他生气,又添加油醋道,“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夫人,却还要让我去住那清冷的寺庙。我最受不得烧香拜佛之事,你要是心疼我,就让我留在清歌苑。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就自由惯了,不喜欢钟晨暮鼓。”

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冉照的眉头皱了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卫清歌忽然踮起脚尖,凑着他的唇轻轻吻了上去,若是以往,冉照早就对她有所回应,可现在他心里清楚得很,她是在讨好他。若是他稍微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她就会趁势提出要留下。

思及此,他只站在原地,任由着她亲吻自己。

卫清歌吻了小半会儿,见他丝毫没有反应,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难道美人计也不管用了?

冉照被她吻地心猿意马,却抑制住想要将她揽在怀里的念头,故作生气地不去看她。

卫清歌并不怕他生气的样子,哼了哼道:“我那么喜欢你,你却要让我做坏人。”

“我哪里让你做坏人了?”冉照心底一叹,他何时把她推到那种地步了。

“当年皇上打下南樑江山,皇后倾尽所有陪伴左右。即便皇后故去这么多年,南樑百姓仍对她念念不忘。可如今你要助太子坐稳江山,我却躲到寺庙中寻安稳,日后要是被南樑百姓知道了,定会让我背上这万事骂名。说我只能与你同享富贵荣华,不能与你一起患难,还会说我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卫清歌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明知道我并非此意,我只想让让你好好活着。”冉照看着她道。

“我保证会毫发无损,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卫清歌扯了扯他的衣袖,撒着娇道,“人家从没求过你什么,只求这一次。”

卫清歌的声音又柔又甜,让冉照的心已融化了一大半,此刻她又这样低声恳求着,即便他再想拒绝,也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了。罢了,在她身边多增加些人手便是了,他满脸无奈,终究是点了点头,允诺了她。

卫清歌这才高兴了,又如方才那般亲吻着他的唇。

冉照轻轻拥着她,亦是深深地吻着她。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冉照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卫清歌一脸懵懂,不知他怎么不吻自己了。

冉照在她耳边低低笑了几声:“夫人这般的美色,为夫舍不得给别人看。”

卫清歌仍旧没反应过来,直到殿门被人从外面叩响时,她的脸才腾的一下红了个透。她竟然被冉照迷的不知有人来了,以她的耳力,必是能够听见脚步声。可她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冉照嘴角荡漾着微笑,转身打开了门。因是方才卫清歌吻了她,他心情大好,对着卫邙微微点了点头,便朝殿外走去。他知道卫清歌心中想着大哥,欲给他们留出地方,好好聊上一聊。

“病好些了?”卫邙走进来,欲将门从里面关上。

“不要关门!”卫清歌忽然说道,“我如今已是有夫之妇,若是门关上了,万一被外人传了闲言碎语,怕对大哥的声誉不好。”

卫邙关门的手停在空中,眸子里划过一丝痛楚,她是怕他与她共处一室,被人传出对她不利的话吧。只是很快的,他又恢复成往日神色,将手背在身后,故作自然道:“是大哥考虑不周了。”

卫清歌与卫邙不是相处一两日,他眼底闪过的那抹悲伤并未逃过她的眼,她忽然有些不好受,如今她与他见上一面实属难得,何故要说那话来伤他。他是自己的大哥,难道还怕旁人说了闲话?

她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卫邙,径直走上前,关上了门。

卫邙见她此举,只觉心中不似方才那般难过,他看着满面苍白的卫清歌道:“大哥那日走的急,下雨时没来得及赶到你身边,没能好好照顾你,对不起。”

“大哥,我知道你很忙。你不要说对不起,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明白的。”卫清歌轻声道:“其实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没有陪在我身边,我是有些难过的。毕竟你曾经陪了我这么多个雨夜。只是我也懂,你的这些好,并不属于我一人,你迟早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会以比对我好百倍的好去照顾她……”

“那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卫邙再听不下去她的话,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每逢雨夜,她都要重新梦一回那些令她痛苦不堪的回忆,想到这些,他的心就跟着疼了。

“是冉照寸步不离的照顾我。”卫清歌回道。

“他对你这样好,你会喜欢上他吗?”卫邙似是在问她,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呵!我是细作啊,细作是没有感情的。”卫清歌笑道。

卫邙抬眸去看她的神情,见她眸子里冷冷清清,他忍不住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只要大哥在,就会对你很好,谁都伤不得你。”

卫邙的怀抱一如从前的她感到温暖,仿佛他就是她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只是想到卫天地计划,她心中又隐隐地不安。

她不信,卫邙不知卫天的一举一动。若是账目之事他毫不知情,那么卫天跟冉启有所来往他必是知道的。她忽然想起在她还未出嫁时,卫西荷腰间所佩戴的玉佩,当时她还劝他不要与冉启过多来往,想必那时候卫天就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你跟三殿下可还有来往?”卫清歌努力压住内心的想法,故作平静地问。

卫邙不解地问:“自从你告诫我尽量不跟他来往后,我便与他相交甚少。怎么了?”

卫邙说此话时,卫清歌察言观色,知道他并没有说谎。可越是这样,她的心就越慌乱。卫天在下一盘大棋,就连卫邙也不知不觉的成了卫天棋局里的棋子。

只是身在棋局里,连卫邙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棋子。原来他跟自己一样可怜,卫清歌心底一叹,将他轻轻地推开,缓缓坐下。

“今日若不是我找你来,恐怕你是不会来看我的。”卫清歌拿起茶壶为卫邙倒了杯茶,语气淡淡道。

“不是我不想来看你,是来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卫邙解释道,“皇上重病,朝中猜忌纷纷……”

“猜什么呢,无非是在猜测那些时日、阿照身上的药味是从何而来的,对不对?”卫清歌一语道破,令卫邙神色微变。

可卫邙经历万千,很快就掩饰了心中的想法。只将卫清歌递来的茶一饮而尽,良久后又道,“为什么要装病!”

“是你想知道,还是爹想知道?”卫清歌不答反问。

“你非要逼我说出来?”卫邙压低了声音道。

她早就明白的,只要嫁给了冉照,他就不再信任她了。虽然他还疼爱她,将她当做妹妹,可他已经将她当做外人了。所以他才会问她为什么装病,一方面是卫天问的,一方面是他自己也想知道。

只是她说了,他就会信吗?

“自从我生病之后,朝中可还有人再紧盯着卫家不放?”卫清歌缓缓开口。

卫邙似是不曾认识卫清歌一般,满目疑惑道:“你装病只是为了迷惑众人的视线?”

“难道还能有别?”卫清歌问。

“最好没有。”卫邙久久得看着卫清歌,她依旧是他心中最美的女子,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她在他心上的位置,只是自从她嫁给冉照之后,他越来越怕见到她。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她不会喜欢上冉照,可冉照对她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冉照能为了她的病连早朝都不去了,他不信她没有一丝的感动。

她越是说不喜欢他,就越是再掩饰。他简直不能再想下去,忽然道:“不管你有没有喜欢冉照,从今日起,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待你将病养好后,立刻回府。”

“爹不可能给我下这个命令。”卫清歌冷声道,“我如今已经嫁了冉照,就算是棋子,也要他陪在他身边,如此才能让他不生疑。”

“你是不是离不开他了!”卫邙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意。

卫清歌见卫邙已有三分怒意,知此时若是违背了他,他必不会令自己好过,如今他们二人皆在清歌苑,稍有异常之举,皆会被人看在眼里,她只好顺着他道,“不是我不愿离开他,只是在这个时候我若离去,想必爹也是不愿意的。”

“难道你不想薛姨吗?”卫邙又开口道,“薛姨身子本就不好,平日里总念叨你,你嫁了人后,就不管她了吗?”

“大哥,你一定要让我两处为难吗?”卫清歌面露痛苦之色,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如今冉照正是信任我的时候,我在他身边能够为爹更好的做事,对卫家只会有更大的好处……”

卫邙紧紧攥住手掌心,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喜欢上冉照么吗?

就算她现在不喜欢,那日后呢。曾经他对她百般好,她就算不喜欢他,可若不是她接了爹的命令,要跟冉照在一起,那她就只能是他一人的。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也会喜欢上他。

他曾经以为他是有这样的机会的,毕竟时光漫漫,他有大把的时光去等她喜欢上他。可在她出嫁后他才知道,原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时光的面前都显得那样薄弱。

他以为她到了照府会过得不好,会有那么一时片刻的想起他,但是她从来没有,看着她此刻气色比在卫府还要好很多,定是冉照呵护的结果。

他不甘心,为什么他要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要思念着她一颦一笑,她却活的洒脱自在。他太了解她了,若是冉照继续对她好下去,她一定会将整颗心都交给冉照。

他不能看着她爱上别人,绝对不能。

“冉照对你这样好,难保你以后不会爱上他。就算你是他的王妃,也依旧可以回到卫家生活。你有这样的本事说服他,令他能够放心让你回卫府,又对你丝毫不会怀疑。”卫邙沉声道。

卫清歌慢慢低下了头,卫邙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冉照,心中又气又恨,说出口的话比方才还要难听:“我能护薛姨安全,就能让薛姨陷入危险的境地。你明白的,府上想对薛姨下手的,绝不是只有卫青莲一人。我让你离开冉照,你就必须要离开他。由不得你说半个不字。”

薛夫人一直是卫清歌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用她来威胁她。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卫邙,眸子里充满了悲戚。卫邙这才看见她竟然哭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明明知道她最在乎什么,却偏偏还要戳她最痛的地方。

“我……”

“不用解释了。”卫清歌擦掉脸上的泪,猛地开口打断了他,“你让我回卫府,说到底都是因为对我不够信任,我回去便是了。”

虽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他只觉得异常难受。他正出言安慰,却听见她语气凄凉道:“你知不知道,我自从来了照府,除了娘之外,最想念的人就是你。可是你一见到我,却说了让我最难过的话。”

“对不起,我只是随口说说的,若是我真想对薛姨怎样,就不会大费周折地保护她。”卫邙伸手想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她却偏过了头。

“夜色深了,大哥也该回去了。”卫清歌默默地流泪,清冷开口。

卫邙看着满脸泪水的卫清歌,很后悔说了方才那些话,可卫清歌此刻偏偏听不进他的每一句话,他看着窗外明月高悬,自知此时确实已该离去。他深深看了一眼卫清歌,语气放柔了几分:“待你回了卫府,大哥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可回应卫邙的,只有卫清歌的沉默。

卫邙还欲再言,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

“清歌,你身子才好了些,有什么话明日再与你大哥说?”冉照温柔至极的声音让卫邙所有的愧疚顿时消失不见,只要能让卫清歌回了卫府,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就是再难听的话他都愿意说。因为他知道,能让卫清歌心甘情愿回到卫府的理由,就只有薛夫人。思及此,他看向卫清歌又道:“清歌,我跟薛姨一起等你回来。”

卫清歌再也无法冷静下来,谁威胁她,她都不会这样难过,可偏偏卫邙会让她难过的快要窒息。她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耳光,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门外道:“滚,你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明明可以躲开这一巴掌,却不躲不闪任她打。他想,或许这样她能消些气吧。他擦了擦嘴角被打出的血迹,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冉照正欲再敲门催促二人,只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卫邙嘴角的血迹令冉照微微有些惊愕,他立即走进殿内,又见卫清歌满脸是泪,以为卫清歌定是被卫邙占了便宜才会动手,当下勃然大怒,走到卫邙跟前一拳打了上去,怒道,“你这个畜生,她是你妹妹!”

卫邙受了他这一拳,却并未还手,只沉默着离开去。冉照铁青着脸,欲要命人将他拿下重重治罪,卫清歌却忽然紧紧抱住他的腰,大声哭了起来,“你不要打他,他没有欺负我。”

卫邙听见她的哭声,忍不住回头去看,见她犹如孩童一般依偎再冉照的怀中,神情变得黯然落寞。

曾经她只要难过时,总会要他抱着她安慰半天才会好起来,可如今他却让她受伤,让别的男子给她安慰。

“那你哭什么?”冉照轻声问。

“我想回家了。”卫清歌低声抽泣。

“那卫邙嘴角的伤是从何而来?”冉照又问。

“他说我做了王妃,就只能在照府生活,不能回卫家了。我就是想回家,央求了他几句,他说什么都不肯,我气不过,就打他了。”

卫清歌的声音越说越小,卫邙若不是仔细去听,是听不见的。

“那……你回去住一阵子可好?”冉照试探性地问。

“你答应了?”卫清歌脸上还挂着泪,吸了吸鼻子。

“夫人这么想家,卫邙不过是不让你回家,你就大打出手,要是为夫不让你回家,你岂不是要拳脚相向?”冉照故作惆怅地叹了一声,故意抱怨道:“为夫怎么不知,娶了个这么凶悍的王妃。”

卫清歌哼了哼,低着头不理他了。

“夫人容貌倾城,哭坏了眼睛就不美了。若你不美了,我可就不要了。”冉照淡淡地笑着。

卫邙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明明已走的这样远了,为什么还要叫他听见那些话?

他竟是不知,冉照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愿为哄卫清歌开心而放低身份。

冉照对卫清歌越好,他就越觉得不舒服,难怪卫清歌会忘记他的好,难怪卫清歌想留在照府,一想到卫清歌此时正在冉照的怀中,他就完全冷静不下来。

一出了照府后,卫邙快马加鞭地一路疾驰。他狠狠抽打着身下的壮马,似是要将所有的力气全部用尽。

待他回了卫府时,那壮马已遍身是血。赵猛见之大惊,却不敢多言,暗道必是与卫清歌有关。

这一夜月色极好,卫邙躺在床上,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能看见卫清歌的模样。她幼时的天真无邪,少女时的明媚可人,直至如今的闭月羞花……他辗转反侧,努力的想将她暂时忘掉,却无法得到解脱。

他起身穿了衣衫,取剑在院落中练剑。

因是剑气来袭,逼地枫叶片片落下。

他练着练着,忽然将剑狠狠地掷在地上。此剑法的一招一式,皆是他亲自授与卫清歌。每练此剑法,他总是忍不住忆起山中时光。

赵猛站在窗边,见枫树下卫邙茕茕孑立,轻轻地叹了一声。自从卫清歌出嫁后,卫邙从未有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