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苑本只有上雪一个侍女,现在上雪离开了,整个院落只有卫清歌一个人。把守门口的侍卫见卫清歌沉默不语,以为她为上雪的离开而难过,遂走上前道:“王妃若是觉得烦闷,属下可陪着您四处随意走走,对了,花苑的花开这时候开的正好,曾经赵小姐要是来了,一定要去花苑……”
意识到所言不妥,守卫立刻闭口不言,那赵有晴喜欢二殿下,府上众人皆知,如今二殿下娶了王妃后,不许赵有晴踏入清歌苑半步,想来是为了照顾王妃的想法。他真是太大意了,怎能在王妃面前随意提起赵有晴。
卫清歌见守卫满是愧色,轻声一笑:“赵小姐曾与二殿下关系甚好,去花苑走走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在我面前刻意避谈。”
“是。”
“我只是还没习惯离开家的日子,没有什么难过之处,有劳你操心了。”卫清歌轻叹了一声,“有你们把守,我总感觉自己被软禁了。”
那侍卫大惊,急忙跪在了地上,语气诚恳道:“请王妃赎罪,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二殿下交代属下,务必保护王妃安全。”
卫清歌心下生疑,难道她在府上还会遇到危险?但见侍卫满面惶恐,她也不再多问,只将他扶起来,商量道:“不如这样,你们不必在院门口守卫,随意找一处我看不到的地方便好,若是无人踏入清歌苑,那我就是安全的,对不对?”
那侍卫面露难色,二殿下只让他们守在门口,若是去了别处,倘若二殿下怪罪下来,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只听卫清歌又道:“你们放心,二殿下回来后,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他事情,不会让你们为难。”
那侍卫见卫清歌这样说,只好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守在清歌苑门口的侍卫都离开了,卫清歌看着那些离去的侍卫,心下隐隐不安。是什么样的危险,要让冉照派这么多人保护她?
卫清歌回了殿内,仍是未能将此事想得通彻,她如今是王妃,又是丽妃欣赏的女子,谁敢对她下手呢。
思来想去,她也没想出个头绪,索性不再多想,拿起书卷读起了闲词。等她她翻开昨日看到的位置,忽然发现在她写下的那行诗后,有人在旁边亦是留下了一行诗。
“用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她指尖轻抚着那苍劲有力的字迹,眸子里流露出温柔之色。冉照,如今你我同心,往后的路还有很长很长,我愿陪着你一起走到最后。只是你一定不要忘记,今时今日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誓言。
冉照回了清歌苑时,看见卫清歌伏案睡地正熟,他轻轻拿了衣衫为她盖好,见她翻开的那一页,正是自己昨日写下的诗句,不禁满目柔光,既然她看见了他写下的这行诗,会不会如他当时看见她写的诗句那般,感到惊喜连连呢。
他在她身边轻轻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清歌长得极美,在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被她绝美的容颜所迷惑,奈何那时他不喜欢她的一切,只觉她除却美貌之外便再无其他,随着与她认识越久,他越是无法自拔。原来她聪明,隐忍,懂得取舍,她所有的一切都令他着迷。
那时母妃已经知道清歌了,曾问他是不是非清歌不可。他想都未想,直接肯定了。
倘若这辈子无法与清歌在一起,那他宁愿终身不娶。
他可以助大哥打一个天下,待大哥坐稳江山后,他便以巩固边疆为由去战守沙场。如果成全不了他与清歌,那他就成全南樑的江山。他将此想法对母妃说出后,母妃满眼的震惊,他原以为母妃必是要将他数落一番,谁知她却幽幽地开口:“红颜与祸水自古存在,希望卫清歌是你一辈子的红颜,不是祸国之人。”
母妃说那番话后,他便明白,她是同意清歌与他在一起了。那时他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就像孩子得到了心仪的东西,一脸开心了好几天……
他的目光一直在卫清歌身上流转,竟是觉得怎样看都看不够。
卫清歌睡得很深,只觉脖颈有些酸疼,伸手去揉了揉。
冉照见之,替她捏了捏脖颈。
卫清歌一下就惊醒了,待看清是冉照后,笑地如花绽放:“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朝中无事,我陪着你不好吗?”冉照轻声道。
卫清歌才从梦中醒来,神情有些木讷,只哦了一声,微微打着哈欠。
冉照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柔声道:“我提的那行诗,你看见了?”
一句话,让卫清歌的脸微微红了,她轻轻点了点头。
冉照着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双膝,温声道:“夫人看见便好,若是没看见,为夫就打算再说一次呢!”
用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她心中念着这句诗。目光渐渐变得温柔,从来读诗词无数,也未觉得哪一句能够打动她,如今这一句,却让她再也忘不掉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囚禁你……”冉照满目柔情道,“只想让大家知道,你是我疼爱的人。”
“这样我就能平安无事?”卫清歌抬起头。
她眸子里清澈无比,能让冉照看见他的影子。
“目前我还找不到更好地办法。”冉照下颚抵在她的额上,有些无奈,“宫中之事繁杂纷乱,我不能一一对你说。可是又怕你多想,也罢,今日我便对你说一些。如今大哥有今天这个位子,全是他一人努力而来。我虽帮衬着,却越来越力不从心。我怕一不小心就怠慢了你,让别有用心的人拿你来做要挟我的筹码。照府虽是我的府邸,却不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出的。我怕有人刻意接近你,才命守卫看着清歌苑,若是有人一定要见你,见了我的人,也会收敛一二。”
“阿照,你信不过我?”卫清歌闷声开口。
“我何曾说过不信你,只是……”
“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你知道是谁想要要挟你,却找不到理由处置。长此以往,只能被动地去防范。可是阿照,如今肯支持太子的人,朝中元老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剩下的都是新晋官员,这些官员凭着一腔热血想要助太子坐稳江山,照如今情势来看,实属困难。我倒有一则妙计,只是还需要你的配合。”
卫清歌将目前的形式分析给他听,其实不用她说,他必是十分清楚,只是她还是想告诉他,让他明白,这次她所提的计策绝不是纸上谈兵。
“不要说了。”冉照起了身就要往外面走去,方才那些柔情全然不见。
卫清歌急忙拉住了他,认真道:“其实你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
冉照已是有三分怒气,他甩开了她的手,冷声道:“我冉照还不需要用妻子让自己高枕无忧,最好趁早打消你那想法。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撤掉清歌苑的人,从今天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清歌苑,无论去哪里,都必须带着我的侍卫。”
“阿照。”他冷言冷语非但没有让她伤心,反而心中升起一团火焰,他在乎她,所以才不舍得让她有半分危险。他如此在乎她,她又如何能无动于衷。她再次拉住他的手,说什么都不愿再松开。
“你可知错了?”冉照沉声问。
卫清歌摇了摇头,压根没有丝毫知错地意思。
“你……”冉照气了,从来没有觉得卫清歌这般胡闹过,想要说些重话,却偏偏怕她伤心,他一时间就这么冷眼看着她。
正在他气恼不已时,卫清歌忽然依偎在他怀中,芊芊素手环住了他的腰。她在他面前向来娇羞极了,何曾这般投怀送抱。
这时的让冉照不由愣住,情不自禁地就将她搂在了怀中,竟是忘了自己本来是要给她一张冷脸,让她知难而退。
目的达到,卫清歌笑得眉眼弯弯。
冉照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中了计,他面色更是难看了,推开她就要出去。
卫清歌哪里肯让他走,只紧紧抱住他,带着些几分讨好的口吻:“你每日回来那么晚,我都不曾好好抱着你,让我再抱一会儿。”
这样吴侬软语的她,真的叫他不忍推开了,只叹了一声:“你就不能听话些?”
若是听他的,他能让她快快乐乐的生活着,有他的侍卫在,任谁都不能动她分毫。如此他便可以安心助大哥坐稳江山,待天下定,他便带她寻一处好地方归隐。
可是她偏不要这片刻的安宁,她知不知,自从有了她之后,他便不能再如曾经那般一心一意在朝中做事。只要他出了清歌苑,便会时常走神,想着她在府上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若是她处在危险之中,他又如何能安心做事。
“我想早些与你归隐山水。”卫清歌轻柔声音传入他的耳际,他正想说些什么,只见她又开口道,“我也没想让守卫彻底离开,只是想让他们在暗处。若是那些想要对你不利的人来了,见清歌苑无人把守,倘若真想伤害我,我只要大声呼救,那暗处的侍卫便能将其一举拿下。这岂不是正好?”
“刀剑无眼,只怕你还未出声,便已没了性命,我怎会让你处在那样的境地。”冉照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此事不许再提。”
“阿照,我是母妃钦点的王妃,那日选秀时,母妃当着朝中元老的面对我赞赏有加。怕是在座的大臣都心知肚明,我不仅是你的人,还是母妃的人。现在谁敢杀我,最多不过是常来我这走走,让你分心罢了。”卫清歌见他神色微变,知他已是快被说动,于是继续道,“更何况,我还是卫家的女儿,虽是个养女,却也深受爹的疼爱。若是我莫名其妙被人害死了,爹岂是能轻易绕过他们。”
“你可知,若是踏了一脚进来,再想出去,就难了。”冉照满眼的疼惜,“我不想你走这条路,你这样美好,不该沾染这些乌烟瘴气地阴谋诡计。”
“我不怕。”卫清歌虽然很小声地说着,却字字印在了他的心中,他低头去看她,见她满目认真,“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
她这样信他,可他身边的人竟然都要让他提防着她。面对此时的卫清歌,他只觉对她还不够好,若是他再强大一些,让那些人无计可施,他的清歌就不会提出要以自己为诱饵。
“我……”冉照还欲再言,却不知如何开口,只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傻丫头,你真傻。”
傻么,卫清歌轻哼一声,还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傻。
明明冉基已经让他处处防备着她,可他却什么都告诉她。若是她没有爱上他,那他就真的会被她害惨了。她亦是紧紧地抱着他,好在她也爱上了他,定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
此时日头正好,正是赏花的好时候。平时冉照总在宫中忙碌,甚少有时间陪她赏花,今日得了闲,便与她一起去花苑赏花。
在出了清歌苑时,到底是依了卫清歌之意,让那些守卫分藏于清歌苑暗处。
卫清歌见之,笑意更多,紧紧依偎着冉照。
不远处的守卫见王妃与二殿下亲密无间,皆笑地开怀。
花苑的花开的煞是好看,其鲜艳美丽竟与宫中后花园的花不相上下。
冉照陪在卫清歌身边,看着她笑的欢畅,不由跟着笑了。
尽管冉照关于朝政之事只字未提,但卫清歌心中明白,冉照在她面前虽淡定从容,内心却劳累烦忧。
如今皇上病重在床,太子又要查彻国库贪污案,三殿下又对皇位虎视眈眈,他却为了让自己安心,将所有一切都隐瞒着。
也罢,既然他想让自己看不到那些事,那她装作看不到便是了。
她揽着他逛遍花苑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斜阳西下,她才尽兴与冉照回了清歌苑。
二人用膳过后,卫清歌便安静读书,冉照则在一旁提笔在信笺上写着什么。
夜深时分,卫清歌见他仍是在写,不由出声道:“都这样晚了,明日你还要早起去宫中,不能明日回来再写?”
卫清歌说此话话,冉照才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觉已是深夜。他笑道:“你若困了,就先去睡,这封信尤为重要,需明日快马加鞭送到。”
“那今日你还陪着我去花苑赏花。”卫清歌心中一暖,在他身边坐下,“我陪着你一起。”
说罢,她又拿起书卷,静静地赏读。
冉照见她态度坚决,只好由着她在一旁陪同。
因是深夜,周围宁谧无声,令冉照能奋笔疾书,待信写好时已是过了戌时。卫清早已伏案睡去。冉照将她轻轻抱上了床,随她一起入眠。
待冉照熟睡后,卫清歌睁开双眸,轻轻起了身,走到案桌前,打开了那封未装进信封的信。
信中言辞诚恳,道明如今南樑的局势,请求朝中元老安静山出山,助太子坐稳江山。
那安静山曾为南樑立下汗马功劳,风头正盛时却厌倦了朝中为官。只解甲归田,回归故里享受清闲。
虽人不在雁城,却时时推举贤能之士入朝为官。是以朝中虽不见他的身影,却仍旧能听闻他当年的英勇善战。
但凡提及安静山,无人不夸其有勇有谋,效忠南樑。传言他回归故里时,皇上竟是弃朝不上,与众大臣一路送他出了皇宫。
后来有一日皇上早朝时,不由自主喊道安静山,良久后才反应过来,安静山早已辞官归隐,神情怅然伤感……
放下信,卫清歌轻轻一叹。
安静山在朝中威望甚高,若是能将他请回雁城,冉基地位必是能巩固不少。只是冉基不喜求人,一向靠着自己势力一步步从无到有,从曾经众人反对他持政,到如今有无数官员愿誓死追随,不得不说是个令人佩服的英雄。可英雄还需要借力使力,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个道理冉基不是不懂,只是他从小就看惯了尔虞我诈,早已不信任任何人了……如此看来,请安静山出山,必然不会是冉基的主意,那便是冉照之意了。她嘴角微微扬了扬,为冉照能屈能伸感到高兴。
看完信后,她将信放到原位,又回去躺下,与他一起睡去。
天色微亮时,冉照就醒了,见卫清歌仍是睡着,轻轻离了床榻穿衣。
收拾妥当后,他将信交到侍卫手中,命其快马加鞭送到淮城员外安静山家中。
而后,冉照又吩咐侍卫在暗处提防进出清歌苑地每一个人,若是对王妃有所不利,皆杀无赦。
今日冉照进宫时,面露几分急色,脚步也不似往日镇定,步子有些慌乱。
入宫后他一直往华成宫走,还未进华成宫时,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眉头不由皱了皱,如今父皇的病情越来越重,再好的药材也不能将他治好,只是拖延故去的时日罢了。
华成宫内的侍女皆垂着头不敢吭声,丽妃守着龙榻满面泪痕,她紧紧握住皇上的手,为他擦去嘴角的鲜血。
有侍女将水打来,要为皇上净面,丽妃将其拦下,将丝帕放在铜盆中浸湿,拧干后轻轻为他擦脸。
一直闭着眸子的人此刻却睁开了眼,看着她摇了摇头,喘着气道:“你下去吧,这些让侍女来就行了。”
“你就让我做吧。”丽妃哭道,“我想为你做。”
咳咳咳……皇上忽然又咳嗽起来,丽妃扶起他,朝门外吼道,“冉照为什么还不来,去门外看看他来了没有。”
丽妃虽一直未曾封后,可在众人眼中,她早就是皇后了。
众人眼中的她母仪天下,雍容华贵,冷静镇定,从未这般失态过,殿内的人都不敢开口说话,皆被她这番模样吓傻了。
丽妃抓起茶盏狠狠朝地上掷去,碎裂的茶盏令众侍女更是大气不敢出,她气哭了:“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们,连我的话你们也敢违背。我再说一遍,去看看冉照来了没有!”
有侍女反应过来,疾步朝门口走去。才打开殿门,便见冉照正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即将亮起来的天空。他神色哀伤,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听见开门声,冉照才收了无边思绪。
那侍女喏喏道:“娘娘等急了,二殿下快些进去吧。”
冉照点了点头,走近殿内。一眼看见丽妃哭肿的双眸,轻声安慰:“母妃,你别再哭了,父皇只是生病,你这么一哭,父皇只会心烦意乱,病怎么能好?”
只有冉照最知道丽妃最担心什么,话音才落,丽妃就伸手抹去脸上的泪,将皇上抱在怀里道,“知道你父皇身子弱,还不快点过来,莫不是有了温柔乡,就不顾我们死活了。”
冉照正在取药的手微微一顿,见丽妃已是急的迁怒与清歌,叹了一声,对着那些宫女道:“你们下去吧。”
因皇上病情加重,这些宫女皆不曾合眼,彻夜不眠随丽妃一同照顾皇上。如今冉照一开口,她们心中皆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待人已散尽,冉照才道:“母妃,这与清歌无关,你也明白为何我会住在府邸。”
丽妃早已看透宫中算计,冉照若是留在华成宫,必是让那些人捕风捉影,探到皇上病情加重,到时候皇上便没一天清闲日子。每日要借着看望之由,前来讨要好处的人必是数不胜数。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越发的憔悴。因是一夜未眠,加之近日为皇上病情操劳,整个人显得老了许多。
皇上看着她鬓角地银丝,握住她的手,虚弱道:“这些年,甘愿在朕身边陪着的人,只有你……”
咳!咳!咳!
皇上才说了几句话,便忍不住又开始咳嗽了。
丽妃亦是握住他的手:“景升,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
丽妃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又看着冉照吼道:“你好了没有,怎么煮个药要这么久,没有听见你父皇咳地这么厉害吗?”
“清丽,朕还没有走,你就哭成这样,若是朕走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若是你走,我也跟着走。”丽妃又开始哭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去哪,我就去哪。”
皇上摇了摇头,正欲再言,只见冉照端着药汤过来了。
丽妃闻到了比往日更加浓郁的药味,下药更猛,意味着皇上的病情越来越坏,丽妃泪水更多,接过药汤,拿起汤匙吹凉了后,小心翼翼喂给皇上。
皇上正喝着汤药,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清香味他倒是不曾用过,遂惊奇道:“阿照,你过来。”
冉照走到皇上的身边,清香味更是明显,他心下了然,问:“可知你身上的香是何香?”
冉照面色生疑,他从未用过任何香,父皇何来这一说,只抬起衣袖闻了闻,果然有淡淡的清香。
这清香他虽是不曾用过,却也略知一二,是苏合香。
昨日他回府上后,想必卫清歌闻到了他身上的药草味,便用苏合香来掩盖。
他果然没有清歌细心,他只知道夜晚需要回府,给那些图谋不轨的人造成父皇仍然能够以药材抑制病情的假象,却忘记随着父皇病情加重,药材也用的比以往要多。若是能在不远处闻到药草味,自然能猜出父皇的病情是好是坏。
“是苏合香,想来,是清歌为了掩盖我身上的药草味所用。”提及卫清歌此举冉照,言语间无不赞赏,“我们都没有清歌心细。”
皇上看着丽妃,凝眉沉思,良久开口道:“趁朕还清醒的时候,带着她来见朕。”
“不过一个丫头,有什么好看的。”丽妃开口,“仔细你的身子才是。”
皇上微微摇了摇头:“清丽,我们都老了,这天下如今已经不是我们的了。难得阿照对卫清歌如此赏识,让我见一见,总是好的。”
皇上如是说,丽妃只好也点了点头。
待皇上将药喝尽后,冉照又探了探他的脉,见脉象还算平稳,心中放松不少。又见丽妃一脸倦容,低声哄劝让她休息,待丽妃点头应了他后,他才离开了华成宫,去往往华乾宫。
清歌苑的门口没了那些侍卫把守,卫清歌只觉地自由快活。她坐在殿内,学着薛夫人那般,拿起金线,在手绢上刺绣。
这两日见冉照对鸳鸯极为喜爱,她便欲在帕子上绣一双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