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荷院内却有屋子大亮着。卫青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碧溪,秀美紧蹙道:“她当真在二殿下面前楚楚可人?”
碧溪点头,未了又道:“二殿下还将梅瓶摔碎了。”
卫青莲脸色变得极差,那青梅瓶她原本就喜欢的紧,只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才以送礼之名将其放在胭脂阁,为卫清歌设了个局,如今被冉照摔碎了,她失了珍贵的瓷瓶不说,又将火烧在自己身上,真是得不偿失。
碧溪抬起,头看着卫青莲沉下去的脸色,在旁又道:“二殿下似乎很喜欢卫清歌,今日在胭脂阁与她有说有笑、谈天说地……”
“够了!”卫青莲忽地出声打断了她,“出去。”
碧溪道了声是,退出了门。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间,碧溪微微扬起唇角,卫清歌,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与卫青莲斗。
翌日,卫清歌梳洗罢,独自一人去了东升楼。
卫天正站在木格子窗边看着冉冉升起的新日,卫邙在卫天左侧,似是在说着什么,卫天微微点着头。
卫清歌知道,这是他们二人在商议事情,只远远站在门口静静等候。
卫天很早便看见了她,却没有让她进来,卫邙自然也是知道她来了,却好似没有看到,只继续向卫天禀事。
卫清歌站在门侧,感觉腿脚变得麻木酸痛时,才听见卫天喊了一声‘进来’。她抬脚走了进去。
卫天看了一眼卫邙,示意他退下,卫邙走到卫清歌身边,稍作犹豫,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二人时,卫清歌正欲开口,卫天就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打在她的身上。
出门不久的卫邙听鞭声,脚步生生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面色有几番不忍,又明白卫天毫无周旋余地,他就算回去求情,也是无济于事……他再不回头,逃一样的离开了东升楼。
卫天下手又快又准,只一下便让卫清歌倒地不起,她背上才好起来的伤口,此刻又再次裂开了。
卫清歌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又跪在地上。
卫天眯着眼,扬起皮鞭又打过去,只见卫清歌的背上渗出一道血印。
卫清歌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只低垂着头。
卫天扔掉手中的鞭子,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平静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坏了规矩。”卫清歌低着头答道。
“我辛苦培育了你数十载,你却先学会了窝里反,胆敢踩着青莲往上爬,谁借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卫天走到她身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你不想要你的母亲活了,是不是?”
卫清歌的眸子里未见丝毫波澜,她沉着道:“爹,并非清歌推卸责任,那日柴房守卫当真对我下了杀心,二殿下出手救我,在我意料之外……”
“意外?”卫天冷声道,“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卫清歌诚恳道:“我做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所以我从未打算隐瞒您。只是受伤之后我便被冉照带去别天府养伤,一直没有寻到机会跟您说。”
卫天看着卫清歌半晌,这才又问:“二殿下现在待你如何?”
“信了一半。”卫清歌道。
“你误了选秀的大事,总该从你母亲那里拿一些东西才好。”卫天扶起卫清歌,笑着说道。
卫天话音方落,卫清歌又重重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卫天的手段,明白卫天要从母亲那里拿走的是什么……不是手就是脚。她不敢再想下去,急急磕着头道:“请爹给清歌三个月,清歌自是能让冉照心甘情愿娶我为妃。”
卫清歌从来言而有信,卫天见她这般信誓旦旦、胸有成竹,便点了点头,继而又道:“你陷害青莲一事,总归有个说法。”
卫清歌道:“清歌并非在陷害青莲,反而是在为青莲与冉基提供机会。梅瓶一事,定会让冉照对青莲心生间隙,但对冉基来说却是好事。如今冉基对青莲心生眷恋,若是冉照让青莲难堪,冉基势必要护着青莲,一来二去,两人必是比现在要好上几分。”
如今选秀已被耽搁,冉基又甚少来卫府走动,卫清歌所言不差,此计倒是妙哉。卫天阴着脸道:“你当真是为青莲考虑?”
卫清歌诚恳道:“清歌时刻谨记教诲,从不敢对爹有二心。”
“你且先退下吧。”卫天吩咐道。
卫清歌领了命,退了出去。
待卫清歌一出了门,有人从掀开了帘子从里屋里走了出来。卫天也不看向身后的人,只开口道:“可是解了气了?”
“嗯。”卫青莲笑道。
“知道该怎样做了?”卫天又问道。
“知道。”卫青莲心情愉悦,看向卫天,柔声道:“爹对我最好了。”
“清歌性子倔强,你不要跟她硬着来。冉基现在对你好,你要把握住。至于冉照……从前他待你就不错,往后你依旧要让他这般对你。”卫天似是命令又似是叮嘱,“日后进了宫中,多个人疼你总是好的。”
卫青莲怎会不明白这其中道理,遂乖巧的点着头应道:“我不会辜负爹对我的期望。”
卫清歌走出东升楼,途径假山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欢声笑语,她朝着热闹的地方走了过去,见卫西荷正与几位官家的小姐蹴鞠。几位如花的少女围在一起嬉笑着,她就倚在在不远的梅树下看着。
蓦地,不知谁脚头重些,那圆圆的鞠滚的稍远,停在刚刚走过来的少女脚边。
那少女约莫有六七岁,身穿淡粉长锦衣,外着浅紫烫金纱衣,看样子倒不是来蹴鞠的。那少女似是觉得有趣,欲将鞠捡起来细细看上一看,然才弯下腰,便被追过来的官家小姐推倒在地,将蹴鞠从她手中夺了过去。
卫西荷在旁边看着少女,疑惑的问:“你是谁呀,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少女张了张口,还未说话,身旁有个女子开口嘲讽:“定是哪个人想要巴结卫大人,拖家带口找上门来了。”
此话落,周围几个少女都哈哈大笑。那少女坐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此情此景,卫清歌忽然想起当年来卫府时,她也曾饱受讥笑嘲讽,看着那难过的少女,她就仿若看到当年的自己,只可惜当年她尚未有人庇护,只能任人欺凌。如今,她不能再看着那少女被人欺辱,她朝少女走去,笑着将那少女揽进怀中。
一旁的少女见又有人过来,更是讥讽道:“瞧瞧,这没准是哪家的小妾,现在倒是相依为命了呢。”
另一个少女跟着道:“也许是跟那少女认识的,你喊她什么呀,小娘?”
站在旁边的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唯有卫西荷看着卫清歌,良久道:“她不是小妾,她是我二姐。”
那几个少女与卫西荷从小就一起玩耍,关系自然很好,早就听说卫清歌的身世,知道她并非卫天所生,也受了卫西荷影响,对卫清歌很是不喜欢,有人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二姐啊,我还以为是大姐呢,这气势真是了不得,竟是把青莲姐姐都比下去了。”
“有什么好神奇的,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有人不屑道。
卫清歌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们一眼,只将少女从地上扶了起来,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灰尘,将她抱出了人群。身后有人小声道:“西荷,咱们都这样说她了,为何她不还嘴啊?”
卫西荷好像未曾听见她们的话,只一头雾水地道:“她们认识吗?”
待离人群很远了,卫清歌才将少女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看着她道:“方才她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她们年纪都还小,不明白这些话会伤害到你。”
那少女点点头,眼里有泪水沁了出来。
卫清歌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开口道:“如果你不哭,姐姐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
那少女未曾见过变戏法,一心想要看卫清歌怎样变,只将眼泪忍了回去。
卫清歌让少女闭上眼,走到桃树下,捡起一根粗的枯枝,使劲儿敲打着桃树,不多久,卫清歌开口道:“快看桃花雨!”
那少女睁大了眼,抬头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桃花,彼时有微风吹拂,桃花散发阵阵香气。那少女未桃花飘飞如雨,笑的十分开心。
见之,卫清歌扬起了嘴角。
那少女抓住卫清歌的手道:“姐姐,不要再敲了,这样会很累。”
“那你可是开心了?”卫清歌笑着问道。
那少女似是怕她还要再敲桃树,忙不迭地点头,忽然开口问:“姐姐,你背上怎么会伤着?”
卫清歌蹲下身子,与她平视道:“姐姐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爹爹的惩罚。”
那少女撅着嘴嘟:“那你爹爹是个坏人。”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人,哪里又有绝对的坏人,卫清歌并不答她,只开口问道:“你家人在哪里?”
那少女低着头,小声道:“我知道他们在哪,我去找他们。”
“要我送你过去吗?”卫清歌柔声问道。
“不用啦,我穿过这个桃花林就能看到他了。”那少女飞快地往桃花林的尽头跑去,卫清歌本欲亲自送她到家人身边,又顾虑自己身上伤口不宜见人,只好转身朝胭脂阁走去。
那少女穿过桃树林,见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眉目微皱,迟疑了片刻走上前道:“大哥莫要生气,昌乐下次再也不敢随意乱走了。”
冉基低头看着她衣衫上的尘土,俯下身子替她拍去,冷声道:“怎么回事?”
昌乐见冉基面色沉了下去,知道他这是要发怒的前兆,急忙扑到他的怀里撒娇:“是昌乐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冉基脸色微微好转,将昌乐抱在怀中,向荷院走去。再经过假山时,昌乐将头埋在冉基的胸前,冉基观察甚微,刻意走得慢了些。
那些少女未曾见过冉基,自然不知冉基是何等身份,但见她怀中抱着方才要来抢鞠的少女,在冉基身后笑道:“瞧瞧,果真是拖家带口。”
冉基脚步一顿,只片刻间便明白,昌乐方才必是被人欺负了。他转过身,笑看那些少女:“你们都是哪家的?”
身穿浅绿色衣衫的少女道:“宋书丞相之女。”
冉基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几位少女,那几位少女一一报上家父名号。
冉基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家父,找先生再好好教教你们礼仪规矩,没学会之前,不允许再出府邸半步。”
宋家千金面色大怒:“大胆,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们。”
卫西荷紧紧抓住宋千金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在看见冉基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怀中抱着的人不是泛泛之辈。
奈何宋加千金平日被宠爱的无法无天,何曾有人跟她这般说话,她一把推开卫西荷,走到冉基面前,仰着头道:“把你名字报上来,我要让我爹治你的罪。”
闻言,冉基倒是笑了几声:“我不治你们冒犯之罪,你倒要先治了我的罪。你回去问问宋书,如何能治冉基的罪?”
宋家千金一时愣在了原地,冉基她未曾见过,名字却早已熟悉。前些日子她爹便告诉她要进宫选秀,若能得冉基疼爱,宋家地位必是蒸蒸日上。
她几乎是日日夜夜盼着选秀,好不容易盼来了那日,她早早盛装打扮,与那些年轻貌美的官家小姐在宫中等候一整天,却未曾见到冉基本人,只等来了他的侍卫,侍卫命画匠画出她们的相貌,说要带给冉基精挑细选……
如今冉基就站在宋家千金的面前,她不由看痴了眼,她以为冉基手握重权,必是长相凶恶之人,可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她低着头道:“不知来人是太子殿下,宋如玉失礼了……”
宋如玉说罢,便跪了下去。
另外几个少女察言观色,高傲如宋如玉都下了跪,她们哪里还敢再猖狂下去,皆纷纷跪下。
昌乐见这些人方才对自己讥笑,如今对大哥敬畏,心里很不高兴,小声嘀咕道:“都是些看人脸色说话的,无趣的紧。”
冉基将昌乐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看着她道:“大哥很早便教了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才她们怎样欺负你,现在你便怎样欺负回去!”
若是在平时,昌乐必是仗着冉基撑腰,要狠狠出一口恶气,可此刻她却摇了摇头:“她们年纪都还小,并不知晓说什么话会伤害到我,何况我现在好好站在这里。”
昌乐自幼起便被冉基与冉照二人保护的很好,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冉基原是想趁着此时,让这些官家小姐知道昌乐不是没人疼爱,这样日后她们再与昌乐碰面,才不敢叫昌乐受委屈。今日昌乐这般识体,若不是有人教,她自己是不懂得这样说的。
冉基心中好奇,想知道是谁教她这番话,却知道此刻不是时机。他只将昌乐起来,大步往前走,头也未回的对着身后那些少女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父亲,对于冒犯公主之罪,公主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倘若再有下次,定当严惩不贷。”
众少女皆诺诺地答了声“是”。
卫西荷却忽然站起来,看着冉基道:“太子哥哥,方才我没有推昌乐公主。想来是个误会,她们以为昌乐公主是来抢鞠的……不过现在都说开了,以后昌乐公主想跟我们一起玩,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她。”
卫西荷此话一出,少女皆连连称是。
冉基看了看怀中的昌乐,询问她的意思。
冉昌乐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母妃生前说过,欺软怕硬、狗仗人势、恃强凌弱,此三类人,口灿莲花,皆不可信。方才我是想与她们一起玩,可是她们看不起我,却又对我示好,无非是看在大哥的面子,倘若哪一天大哥要是冷落了我,我必会再遭她们嫌弃。”
昌乐此话出,众少女头低的更甚。
卫西荷脸色白了又白,张口欲要辩解,却发现不知怎样开口,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冉基低头看着怀中的昌乐,见她面色无喜无悲,他却知道,方才那些少女的话定是触碰她心中的难过处。
她母妃惠妃正是出身贫寒,早年因相貌出众被父皇看上纳入宫中,不久后生下了她,奈何惠妃在后宫中因没有家族势力的支撑而处处受人欺辱,偏生惠妃又是个不吭声的,长此以往便郁郁寡欢,许是在人世无望,在她四岁那年便投井自杀……冉基将头抵在她额上,温柔道:“大哥永远不会抛弃你。”
昌乐闷声道:“我知道,宫里待我好的人就那么几个,我都知道的。”
“都起来吧。”冉基说罢,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众少女在冉基消失与视线后,才慢慢起了身,却都没有再玩鞠的心思,纷纷离了卫府。
卫西荷看着脚边的鞠,心中十分生气,若不是这鞠,她怎么会无意间招惹了公主。她抬起脚将鞠替进了池子里,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昌乐趴在冉基怀中,看着冉基道:“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冉基见她眼眶还有些红,伸手摸了摸自己心口处,果然湿了一片,叹了口气道:“要哭就放声哭出来便是,偷偷摸摸的哭,还不是会被我发现。”
昌乐睁大眼睛,狡辩道:“方才我若是哭出声,你瞧见了肯定会使劲安慰我,那样我会哭得更伤心。可你瞧不见,让我自己哭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好了。”
冉基听不得她这种道理,偏偏她又能自圆其说,又叹了一声,这才道:“带你去看一个姐姐。”
昌乐“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高兴道:“大哥是不是要带昌乐去看皇嫂?”
冉基看着昌乐瞬息万变的脸,不由跟着笑了,轻声道:“现在还不一定,还要再看看。”
昌乐点点头,表示赞成:“母妃曾说过,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不能只看喜不喜欢,还得看合不合适。”
冉基脚步微微一顿:“小小年纪,怎么总是一副大人模样,日后不准再‘母妃、母妃’的说,若是让你二哥知道了,又要教训你哭鼻子。”
昌乐缩了缩脖子,冉照待她不似冉基,若是不停冉照的,冉照便会罚她抄念诗文,她最怕这个了。她哼了哼,又趴在冉基怀中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荷院离假山并不远,冉基不过片刻便走到了。
荷院里种着五颜六色的花,昌乐年纪小,最爱看颜色绚丽的花朵,才进了门便嚷嚷着要冉基放她下来,一下了地,她便快步跑到花圃里凑着花朵闻。
见状,冉基笑了笑,暗道,若是带昌乐来荷院,能让她找回孩子的心性,他倒是愿意常常带她来此处走动。
此时正有侍女端着热茶从庭院走过,见冉基正站在花圃旁看着赏花的小女孩,因是说中端着热茶不便行礼,只开口道:“参见太子殿下。”
冉基微微颔首,见侍女手中端着两个茶杯,就问:“大小姐可是有客人来访?”
话音方落,忽听里面有人高升道:“你还做了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以前的你到哪里去了?”
是冉照!冉照怎会在荷院?清晨他问他准备去何处,冉照明明说要去胭脂阁陪卫清歌的。他心下疑惑间,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冉照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既是我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那就全摔碎了罢,如此,便再也害不到卫清歌了。”
随着话落,只听又一件瓷器被摔碎了。伴随着瓷器的碎裂,还有隐隐的哭声。
“二殿下,你来我这就是兴师问罪吗,你若认定我要陷害清歌,任凭我有十张口也无法证明自己清白。你既是信了她,又到我这做什么?”冉基听见卫青的低声啜泣,微微皱了皱眉。
“你说我来这做什么,我来给你提个醒,之前不管你做什么都与我没有关系,可是你要对卫清歌做手脚,我不许。”冉照的声音再次传进了冉基的耳际。
冉照虽性子烈了些,做事却不会冲动鲁莽,如果不是冉基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冉照会说这样的话来刺伤青莲。
冉基沉思片刻,此事冉照与卫青莲发生争执,他们二人向来要好,必是不愿让人知道他们大脑不快,遂对着侍女吩咐道:“今日所听所闻,切莫传与他人。”
那侍女立刻点头:“我明白。”
冉基又转身走向花圃,抱起昌乐,温和笑道:“大哥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昌乐正好在这里玩儿够了,冉基提议甚得她心,遂乖巧的点了头,由冉基抱着离开。
胭脂阁在卫府的正东面,离荷院尚有一段路要走,昌乐被冉基抱了不一会儿,就要下来走,冉基担心昌乐又趁自己出神间偷溜得远了,让自己找不见,哄便劝着让她要乖一些。昌乐死活不依,冉基只好沉了脸色。
这下她撇了撇嘴,乖乖趴在他怀里,却是一声不吭了。
冉基微微一叹,这丫头怕又好几天不给自己好脸色了。
到了胭脂阁,冉基发那个下冉昌乐。
冉昌乐还在生他的气,扭过头不看他,迈着小腿往胭脂阁里走。
冉基怕她不敲门硬闯,疾步走上前,正欲敲门,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卫清歌看着莫名前来的冉基,疑惑道:“太子前来,可是有事?”
不待冉基开口,昌乐忽然从冉基身后冒出了个头,惊喜道:“姐姐竟然住在这里?”
卫清歌低头去看昌乐,一眼认出她便是方才自己碰见的少女,连忙跪下道:“民女不知公主身份尊贵,先前失礼之处,还望公主见谅。”
昌乐急忙将她扶起来,满脸是笑地瞧着她:“姐姐不用跟他们来那一套跪拜之礼,我喜欢你,你就是我姐姐。”
昌乐转过头,见冉基一脸惊讶,遂将如何与卫清歌遇见的事说了出来,说到桃花雨时,她兴奋的摇晃着冉基的胳膊。冉基见她难得这样开怀,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日后可想常常跟清歌姐姐一起玩?”
昌乐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向卫清歌:“姐姐,你的伤严重么,我二哥医术高明,有他看了,必是好的快一些。”
卫清歌弯着腰,笑容满面的看着冉昌乐:“我强状如牛,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昌乐不放心:“在背上呢,我都看见好多血了。”
冉基抱起冉昌乐,打断她:“姐姐既然受了伤,你怎还让她说这么多话打扰她?”
昌乐立刻捂住嘴巴不吭声,卫清歌忍俊不禁:“还是小孩子,何苦吓着她。既然到胭脂阁来找我,是想让我带着她玩吧。太子殿下放心,我与她甚是有缘,必是将她照看好,倘若你有要事要商,可以放心去找我爹。”
冉基却微微笑着摇头:“你这般聪明,必是知我来此处的目的。”
卫清歌道:“自古伴君如伴虎,我怎能猜透太子的心思。”
昌乐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娇滴滴的问:“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冉基并不回她,视线不离卫清歌。
卫清歌笑道:“姐姐还会变戏法,你想不想看?”
昌乐到底是小孩子,很快就忘记了刚刚要问的事,使劲儿点着头:“想。”
卫清歌将昌乐领进门,带她到放着诗卷的案几边:“那得先让姐姐看看你的字如何。”
昌乐一向讨厌写字,如今却乖乖坐好,由着卫清歌替她研墨,疑道:“那戏法可是跟字有关。”
卫清歌笑着应了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