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女出嫁(1 / 2)

这两日,卫清歌未曾出过胭脂阁,寸步不离薛夫人,无论薛夫人要做什么,她都在旁边跟着,像极了她小时候的模样。

到了第二天夜里,薛夫人趁着她熟睡,悄悄起了身,在摇曳的烛火下,又开始为卫清歌绣那件嫁衣。

翌日卫清歌醒来,见薛夫人不在身边,透过木格子窗,她看见薛夫人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那件大红嫁衣掉落在薛夫人的脚边。她眸子里湿润一片,走到院子里捡起嫁衣,紧紧捧在手心里。

她跟薛夫人真正在一起的时日并不算长,可是她知道,薛夫人是真心疼她的。

薛夫人动了动身子,似是快醒了,卫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所有思绪,轻声道:“娘,醒醒,我快走了。”

薛夫人微微张开眸子,看见卫清歌手中的嫁衣,慈爱道:“喜欢吗?”

卫清歌点了点头,这是娘给她准备的最好的嫁妆,她怎会不喜欢。

薛夫人见她低着头,在旁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奇怪,若是别人嫁了达官贵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你倒好,马上就要出嫁了,却愁眉苦脸。若是舍不得我,就经常回来就是了。再要这幅模样,让人家知道了,还以为你在我这儿受了什么委屈。”

薛夫人此话卫清歌心中好受不少,冉照这么喜欢她,若是想要回来,冉照一定会让她回来。思及此,她终于笑了。

待她穿上嫁衣后,上雪已是早早在门口等着她了。卫清歌一出了门,上雪就扶着她离开了。

“小姐今天好漂亮啊。”上雪见她着的是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陵大袖衫,边缘绣的是鸳鸯戏水,外罩品红双孔雀绣绣云金樱落霞披,不由赞不绝口,“薛夫人的手艺真好,无论是鸳鸯还是孔雀,看上去都如真的一般。”

这件嫁衣是薛夫人熬了好几个夜才做出来的,她轻轻地摸着嫁衣,摸着那上面的一针一线……薛夫人心心念念希望她能嫁一个对她好的人,然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是薛夫人的期望,她要努力去实现。

“小姐,我们走吧。”见她微微出神,上雪小声提醒,“老爷交代了,要在你出府时,去一趟东升楼。”

“好。”卫清歌收了飘渺思绪,与上雪一同前往东升楼。

东升楼本离胭脂阁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座假山。假山上有凉亭,卫邙正坐在凉亭里与赵猛低声交谈,忽然看见卫清歌过来了,他竟是忘了一切,焦急出声:“清歌?”

听到有人喊她,卫清歌侧身去看。

紧紧只是这一眼,却叫卫邙失了心神,多少次他幻想着卫清歌穿着嫁衣的模样。他想,一定是美丽至极的。

可今日,他真正看见了,却是心如刀绞,令他痛不欲生。他知道,是他将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亲手送入了别人的怀抱……

卫邙缓缓走出凉亭,想到日后再她属于了别人,就心生难过。可是这一切他谁都不怨,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似是怕重了力道,就会弄疼了她。卫清歌正欲推开他,却听他开口道:“日后嫁了二殿下,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大哥,你要永远记住,你是卫家的女儿。”

卫邙前面的话让卫清歌心中温暖,而后面的话却叫她坠入万丈深渊……他是在提醒自己,所有的荣华富贵皆是因为她是卫家人,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卫家给的,所以她要为卫家卖命!卫清歌笑了:“你请放心,我有分寸。”

卫清歌的冷漠让卫邙知道,她是误会了。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不,你不明白。我是说,你在卫家,我没有办法顾虑你太多。在你看来,我或许无所不能,可这世上,总是有太多事与愿违。我知道,我做了太多让你伤心的事。可你出了卫府,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这两日,卫邙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卫清歌不禁皱了眉头,她想理解他,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看到是他的无情与冷漠。

说什么不会让她委屈?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只求他能公平一点,不要跟卫青莲一起欺负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卫邙看向卫清歌,见她许久不语,甚至眉头越皱越深,他内心几度挣扎,因为从今日起,她就要离开卫府,成为别人的妻子,他这辈子不能做她的夫君,却奢望她还能将他当成唯一的大哥。他想要她心中还有他,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几番犹豫,他还是张了口:“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如今在身在这个位置,有很多事逼不得已,也有自己的苦衷……”

“也包括你让上雪废了武艺?”卫清歌的眼神清澈无比,问出口的话却让卫邙方神色一愣。

上雪张了张口,欲要开口,卫清歌却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怕他,日后你不必怕他。出了卫府后,他与你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我们走。”

话音才落,卫邙就按住了卫清歌的肩,落寞的开口:“我守着你数十年,难道就因为我做了几件让你难过的事,你就一辈子这样与针锋相对?”

卫清歌轻轻垂下了双眸,她与卫邙一同生活十多年,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姿态,每一句话里的语气,她都太熟悉了。正是因为熟悉,她才知道,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心里一定不好受。可是只要她想起他眼睁睁地看着上雪废了武艺,又明知卫青莲三番五次要杀她灭口,却只让她去原谅卫青莲,现在又刻意接近薛夫人……他所有做的一切,都让她无法相信他是有苦衷。她不相信,接二连三的伤害,都是有苦衷的。

卫清歌扯开按在肩上的那只手,力道明明不大,却让卫邙再也没有勇气阻拦她的离去。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已经不相信他了,可是没有想到,如今亲口说出了迫不得已,她依旧对他冷若冰霜。

这一刻,卫邙终于明白了:原来最伤人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她的冷漠与质疑。因为前者尚可拼死杀出血路,而后者却筋疲力尽也无法弥补。

“爷,若是二小姐一直不相信你,那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赵猛不忍见卫邙失魂落魄,为他感到不值!

卫邙久久无言,一直看着卫清歌进了东升楼,直到再也看不到她了,才缓缓开了口:“原本,她的世界里只有我,在山上的时候,她只围着我转。我不喜欢山上的斋饭,她会哭红了双眼,将她养的兔子杀来给我吃。若是我衣衫破了,她会趁我换洗的时候,悄悄替我补好……”

卫邙一向在外人面前甚少提起年少往事,更是不曾轻易落泪,然此刻他的话才说了一半,眼眶已是红地骇人。

“爷,事到如今,咱们都回不了头了。您……”赵猛想劝他往好处想,卫清歌如今被冉照百般疼爱,日后必是为卫家做事更得心应手。如今卫家的权利一步步被卫邙掌握住,将来他权势财力都拥有时,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会找不到?可是当他再看向卫邙,看到他抬手擦了擦眼角。他也跟着难过了,爷竟是为了卫清歌……落泪了。

在赵猛的记忆里,卫邙只流过两次泪,一次是大夫人去世时,另一次就是此时。

赵猛也沉默了,只静静站在卫邙身边。

“是我亲手推开她的,这一切怨不得他人。”很久过后,卫邙终于开了口:“我以失去最爱的女子为代价,必是不能辜负爹对我的器重,否则我就白白失去了!”

卫邙说此话时,已是彻底冷静了,又成了不喜怒言表的人,好似方才他的伤心与难过,只不过是一场梦……

若是没有卫天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东升楼,故而上雪只送卫清歌到了东升楼的门口。

卫清歌才刚走进院内,便听见卫天开了口:“不必敲了,直接进来吧。”

卫清歌依言开了门,此时卫天正坐着喝着茶。

“爹。”卫清歌轻轻地喊了一声。

在外人看来,卫天极为疼爱她,都以为她跟卫天一起生活的时日很长,其实不然,卫天只在安排差事时才会见她。一般情况下,会让卫邙或者上雪传话给她。

这一次两人相见,距上次已是数月有余。

因为她不知该怎样跟卫天相谈,故而沉默了。

这时只听卫邙笑了几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卫清歌心领神会,在他身边坐下。见他手边的杯子空了,起身为他又添了一杯茶。

卫邙啜了一口,慢慢开口道:“西荷那孩子,总是怨我对你太过疼爱,将好的都让你先用。她以为你在我面前,一定比她活泼可爱,比她会讨人喜欢。可她哪里知道,其实你在我跟前,最多的就是沉默,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不问,你永远不会主动开口。”

“我不善言辞,怕说得多了惹您不高兴。”卫清歌温和地回道,“若是您嫌我闷了,我日后试着改一改。”

“你这丫头,聪明着呢。知道说多错多,有时候还不如不说。”卫邙眯了眯眸,卫清歌这副温顺的模样正是他满意之处,他哈哈一笑,递给她一个红木盒子。

卫清歌微微一愣,不敢接。

卫天笑道:“你是我女儿,今天是你出嫁之日,我也为你准备了嫁妆,看看喜不喜欢!”

卫清歌这才打开了红木盒子,那里面装了一只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卫天拿起长簪,亲戴在卫清歌的云鬓,感慨道:“你来卫府时,不过是个几岁孩童,想不到一晃而过,如今就要出嫁了。”

卫清歌嘴角是浅浅的笑意,并不多言。她知道,卫天特意将她叫来东升楼,必然不会只是送她簪子。她在等,等卫天说出目的。

果然,卫天拉着她的手,轻轻的一叹:“对于朝廷政事,你知道多少?”

若说她一点都不知道,卫天必是不会相信。她乖巧回答:“太子铲除祝家之后,收回了祝家的权势,然后将一部分权势交给了大哥,其余的部分仍握在手中。”

卫天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惩办祝家时,太子又严查国库账目,发现其中亏空缘由,顺着账本继续往下查下,朝廷许多大臣因此受到牵连。”卫清歌说到这,不禁看向卫天,难道冉基现在已经查到了卫家?

卫天看出她心中的疑惑,眸子里多了几分赞赏之色:“你所料不错,确实已经查到我的头上了。”

卫清歌的手心里渐渐沁出了汗,她思了良久,小心翼翼道:“那爹能不能将实情告诉我,您有没有贪?”

“你说呢?”卫天不答反问。

这就说明他贪了,她明白为何被叫来东升楼,继而问:“您占了几成?”

“五成。”既然要让卫清歌办事,卫天自然不会隐瞒。

知道前因后果后,卫清歌只觉一身冷汗。

雁城是南樑的国都,一年财政收入占了南樑很大一部分。可是卫天却告诉她,占了雁城的五成,这意味着……若是真的查出来卫天有罪,抄家都算是轻的。这明明是杀身之祸。卫天这一生做事小心谨慎,怎会犯了如此大忌?

只见卫天毫不慌张道:“雁城五成的财力,你猜放在了何处?”

卫清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卫天别有深意地笑了:“还记得几月前,你去看望薛夫人的那个府邸吗?”

卫清歌背脊发凉,他竟然将放在了那儿。倘若真的被查出来,那娘也会遭受牵连?

“你可知那些钱,账目都有谁保管?”卫天又问。

卫天从来不将涉及钱财权势之事说给她听,她自然也不能四处打听。可她的心却一点点凉下去,依卫天的为人处世,那应该是……

“每笔账目皆有你大哥亲自过目。”

卫天一句话就叫她失了心神,他自己贪便也罢了,连卫邙也要拉下水。

卫清歌满是不解,历朝历代,没有一个贪官能安享晚年,卫家在南樑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必要贪那些害人性命的东西,一向在卫天面前甚少言语的人,此时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这世上有两样东西让我欲罢不能,金钱与权势。可现在却有了第三样,卫家的命运。截留雁城的这些钱,你猜可以做些什么?”卫天笑容更多,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去,在她耳边低声道,“替我做事,你就能得到这世上所有女子都羡慕的东西。如果你不在乎那些,就想想我手上的薛夫人。”

卫天那些赃款,足以养活一批为其效忠死士,也许不知不觉中,她也消耗了那些赃款。卫天的地位在南樑已是无人能够撼动,他养这么多的死士原因只有一个……掌控天下。

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震到,她久久不敢出声。

“可我只是一介女流,说的话又上不了台面,如何能让太子不怀疑卫家。”片刻后,卫清歌理清了头绪,轻轻开口。

此时卫天已经牵着卫清歌出了院子,上雪立刻上前扶住卫清歌,只听卫天慈爱她道:进宫以后,不要忘记薛夫人。你要记住。谁才是你最要的人。”

他这是在告诉她,若是没有办好此事,她娘就保不住了吗?

卫清歌紧紧攥住手掌心,强迫自己必须冷静。当她再抬起头时,卫天已是回去了,她看着紧闭的房门,神色复杂难辨。

上雪却未察觉到她的心思,只道:“小姐,老爷对你可真好,这簪子好漂亮。”

“是啊,他待我可真好。”卫清歌重复着她的话,心底却是一片寒凉。

从卫天让她接近冉照开始,他就一直在布一盘棋局。冉基很早之前就开始查处贪官污吏,今年尤甚。所以他命自己回了雁城,为的是让冉照分心。

冉基处事高瞻远瞩、富有远见。冉照行事果断有力、又有丽妃这边大力支持。二人合谋严查,必是他日会有结果。

如此看来,卫天其实早有计划,只是没想到祝家的倒台,会让计划提前了。

她垂眸看着这身嫁衣,只觉双眸被刺痛了。若是日后冉照知道她是别有用心,他还会待她如初吗?

一路上,上雪陪她说话解乏,可她却听不进去一个字。

待进了轿子,上雪为她盖上了盖头。终于没人能看到她的脸了,那一行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本来就不该抱有期望,出嫁对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笼子里走出来,又走向下一个笼子。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能听见一路上放的烟花爆竹,也能听见轿子外面的议论纷纷。

那些议论声中,都在羡慕她有好福气,能嫁给英姿飒爽的二殿下。

还有人说,二殿下娶她,不过是因为看上了她的美貌。

又有人说,是因为她在卫家得宠。

这些声音在她耳边挥之不去,她知道,嘴长在别人脸上,不管说什么都不足为奇,可是当她亲耳听到这些话,心里竟是会难过。

二殿下在南樑德高望重,深得百姓爱戴。而她只是卫家的养女,若是嫁给他,自然会会受众议论。

那些人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所言所语,却是句句属实。她确实是好福气,确实是生了一张漂亮的脸,也确实是得了卫天的宠爱。

可是那些宠爱,她何曾真的想要过?

从始至终,她求的不过是一个温饱,不过是一条生路。为什么到了后来,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小姐,那些人的话你不要在意,她们就是嫉妒没有你的命好。”上雪轻轻握住了卫清歌的手。

可她她真的是好命吗?如果能重来,她还是会选择做卫家的棋子,因为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活下去。

所以她的人生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也无法改变。永远受人摆布,永远无法掌握人生。这样的命,还算是好命吗?

盖头下的人,泪水早已湿了满脸。

“落轿!”

随着轿外的人声,上雪扶着卫清歌出了轿子,牵着她一直走。

卫清歌听见有潺潺的流水声,又有鸟儿欢快鸣叫。不多久,上雪将她的手交到另一个人的手心里。

那双手宽大温暖,曾牵着她看过最美的月色,带给她无数次的感动与温情。

卫清歌啊卫清歌,事到如今,你终于承认了吗,身为细作,你却喜欢上了注定要隐瞒欺骗的男子。

她的泪,比方才更为汹涌了。

“清歌,你终于是我的妻了!”冉照在她耳边低低开口,言辞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呵!

妻吗?

这是她听过最美的词了。他是位高权重的二殿下,一生可以有很多妃子,独独只能有一个妻。卫清歌明明是想笑的,却又无声地哭泣……

礼毕后,已是到了戌时,冉照牵着卫清歌往府邸走。

因盖头未揭,卫清歌不知方向,只紧紧抓住冉照的手。

不一会儿,只听冉照开口道:“今日是我与清歌的大喜之日,尔等不必在此看守,退下吧。”

随后,她听见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紧接着,冉照掀起了她的盖头。

卫清歌有些惊讶,现在掀开,似乎有些太早了。

“怎么哭了?”冉照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有些慌了,“莫不是现在忽然觉得,我们在一起……你受委屈了?”

“才没有,我只是舍不得离开卫府。”她急忙辩解,她没有骗他,她舍不得离开卫府里的薛夫人。

闻言,冉照长长一叹:“你刚刚,吓死我了。”

那温柔的关切,那不虚假的紧张,让卫清歌心里悲喜夹杂。悲是因为欺骗了他,喜是她被珍重。卫清歌轻声问:“二殿下,你真的会好好待我吗?”

冉照没有回答,只微微一笑,示意她看向前面。

顺着冉照的视线看过去,寝宫额匾以金漆写就‘清歌苑’,那三个大字令她始料未及。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人视她为草芥,有人待她如珍宝……以她的名字为寝宫名,这样明目张胆宠着她,要说不感动,那才是自欺欺人。

“感动了?”冉照见她神色呆愣,笑意更深,将她揽在怀中,声色温柔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实属无奈,总要让那些别有心思的人知道,日后能与我住在一起的人,只有你一个。”

卫清歌依偎在他的怀里,闻到了那淡淡的药草味,她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冉照轻抚她的如缎青丝,深情道:“身为皇子,不仅要面对朝政之争,还有女子间的勾心斗角。跟我在一起后,我只能尽力让你开心,不让你受委屈,听到这些,你可会感到害怕?”

她轻轻摇了摇头,比这更加害怕的事她都做过,这些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冉照紧紧搂住卫清歌:“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叫我失望,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我冉照何其有幸,能遇到你这样美好的女子。”

他越是对卫清歌好,就卫清歌越发觉得愧疚,她不敢抬头,因为怕看到他饱含深情的目光。

好在冉照没有再言,揽着她一同进了清歌苑。

烛火摇曳中,卫清歌看着冉照的侧脸,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他这样好,她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卫天,她绝无可能与他结为夫妻。可是一想到卫天,她的笑容就一点点的消失了。

见她神色哀伤,冉照以为她仍然想着薛夫人,笑着将她扶坐在床,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我们这一生只能成一次婚,你当是成全我,就不要再难过了,我答应你,每月必陪着你去卫府看望薛夫人,你就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闻言,她哭着笑了,亦是学着他的模样,深深吻住了他。

冉照更是愉悦,轻抚着她的眉眼:“你瞧这喜被上绣的是什么?”

卫清歌低头去看,那上面绣着的是鸳鸯戏水,可这有何好看的,寻常百姓家成婚时不都是这样吗?

卫清歌的懵懂惹冉照又笑了笑,他看着她的嫁衣道:“你身上绣的也是鸳鸯呢”

卫清歌也看着身上嫁衣,满脸的不解,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你看,连鸳鸯都知道相亲相爱,为何你这般不解风情。”冉照点了点她的鼻子,满眼宠溺地瞧着她,“古人曾作诗云: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这样露骨的词,卫清歌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冉照见她终于反应过来,笑着熄了长明灯,有月色透过格子窗撒进了寝宫内,映衬着卫清歌更是好看了。

冉照轻轻解开了她的衣带,笑道:“良辰美景,美人在怀,莫要辜负了这一刻。”

翌日清晨,卫清歌微微睁开双眸,发觉天色已是大亮。她立刻穿衣起身,朝外走去。

此时冉照正与人在院内低声交谈,见她出门,便挥手让那些人退了下去。

“是我打扰你们了?”卫清歌看着那些离去的人,又道:“你们继续谈,我再进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