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说了会子话,如婳便打了帘子进来,呵了呵手便过来回话:洛府传来消息,说是锦瑟姑娘产子,也请娘娘的安呢。
我嗯了一声,也作不以为意: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夜夜半的时候,姑娘嚷着肚子疼,叫来大夫时才晓得原是要生产了的。于是忙了一整晚,今晨才生下的。是个小公子,奴婢听外头传话的人来说,生得好生齐整。现今洛府正忙着为小公子准备着呢。她说着接过红衣手上的茶盏,为我添茶。
我接过来,也不饮,只是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明白我的意思,于是说道:外头小厮传了姑娘和洛大人的话来,说是想要娘娘为小公子取名呢。
我?这算是什么,他父亲那样好的文采不用,岂不是可惜?我笑。
无双在一侧道:让你取便有了他们二人自己的意思,你择了好名字便行。他们二人总还是会给小公子定下小字的。
我听了无双的话之后,心下微微释然了些。
侧首一想,忽而记起来前些时候洛亦华曾和我说起过,他最喜欢《诗经》中的尔雅一篇。我于是说道:尔雅罢。他父亲胸怀天下,最是希望国家安宁和睦,尔雅一篇正是此意。
如何回呢?如婳问。
我低头略思考了一会儿,继而抬头,嫣然一笑:你便说,尔雅一篇既是他父亲对他的期许,更是他父亲的治国大志。
如婳点头,答应着出去回话了。我出神地看着内殿熏笼轻烟冉冉而起,再不多话。
无双见我出神,于是牵了牵我的衣袖说道:锦瑟出身不高,如今却是个最有福气的人了。你也不必时时为她筹谋,人这一世,总要为自己多想想的。
我知道你意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我总觉得人心颠覆也该变一变才是。我笑着瞧她。
她摇摇头,显然不同意我的说法。她旋即说道:你呀,也该适时为自己多想一想了。眼瞧着现在你虽然恩宠深厚,放眼宫中,唯独你一人一枝独秀到了今日。但是你没有子嗣傍身,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是没准儿的。若到了那时,你又如何翻身呢?
无双一语正说中了我的心事,我恩宠虽深厚,但是时至今日仍是没有半点孕事。不知是否当时落胎落得狠了的缘故。
想起这事儿,我便不由郁结在心。
无双见我如此,于是温言宽慰我:罢了罢了,这些事儿也不是想有就有的,你别多想了。你福气深厚,自当好好准备着。
话尽,她起身辞别。
我送她离开碧凰宫,回了主殿。
青鸢上前道:娘娘无需在意那么多。
不能不在意啊我叹,其实,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真的真的很想。但我从未想过要拿孩子来当做争宠上位的手段,我只不过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很想要生个属于我和玄真的孩子,仅此而已。一个女子,能够为了夫君生儿育女,那是多好的福气啊。
后面的话,我自然没有说出口。很有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我抚着自己平坦的肚腹,心思转了转。
听说宏王爷已经定了日子了。我问青鸢。
青鸢点了点头:现今李代桃僵的事儿未必不少,宏王爷一时认人不清也是一大憾事了。
我嗯了一声道:不过我瞧着绮罗不像是那种人,想来也是宏王爷同温言无缘的缘故罢。既是如此,我也便不好多置喙了。
的确。青鸢敛了敛衣襟,听说是二月初三那日,不过谁能够想到到时候会不会有变数呢。娘娘还是静观其变罢。
谁管他呢,终归是他自己没福气。我看了一眼青鸢,只见她身上一袭碧蓝缎锦宫装,很是无生气,于是我问她,前些时日给你的缎子你没去缝制新衣么?
青鸢看着我笑了一笑:奴婢是想自己还有些衣服,旧衣也穿着舒适些。更何况过了年很快就要开春了,奴婢做了新衣也穿不了多久。到时候又要搁置了,岂不浪费了?于是便留着,想到时候哪个小婢子要用,再让它物尽其责罢。
我笑:你的东西你自己分配便是。只不过,不必那样节省的。你用完了,我也自然会补给给你。青鸢,你陪着我,也曾受过不少委屈,我现今,能够补偿给你的,不过其中三四而已。你不必时时为我着想,也不必时时都这般低调和小心翼翼的。
她温和一笑:哪是呢?方才琴贵嫔还说呢,让娘娘也为自己想想,如今娘娘反倒来编排奴婢来了。
我细细一想,更是扑哧一笑: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我性子倒是像极了。
我与她相视莞尔,皆是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