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我这般瞧她,不意微笑出声:娘娘怎的这样看孤?
只是好奇,为何今日公主会如此多发感慨。我直言,公主遇着不顺心的事儿了么?
她的秀脸微微一红,巧声道:并非如此,只是孤怀着身孕,孕中多思罢了。
我眼皮一跳,继而道:可是真的?驸马知晓了么?
不过一月,他尚且不知。她颔首一笑,似乎每一次,都是娘娘头一个知晓孤的喜事儿呢。
我启唇:是我的荣幸。
她因此一笑,脸容上满满的都是安幸之色。
好了,孤要回去了,娘娘要一同走么?她温言相邀,我如何能够不允呢?于是微笑着同她并肩而行。
这样一场合欢夜宴,便也说散就散了。众人离别在一派烟花亮丽的光下,我心怀感慨,送别众人。
烟花再如何璀璨,亦不过瞬息之间的繁华,一旦消弭,便是连痕迹都不曾留下的。
众人一一而去,我同玄真登上城墙高台,目送他们离去。
他的手温暖而阔大,将我手牢牢握住。我也是想要这样的温暖,因而心怀着感激,同样反握住他。
他身为帝王,只将他的冷展示给旁人看。而他的满腔热情,只独属于我一人尔。
我何其有幸,何其有幸!
我想,即使我没有得到我毕生想要的,毕生去追求的,那也无妨。曾有有一人,曾将他毕生温暖都留给了我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杀伐决断,睥睨天下的帝王。
世间的一切,都为他一人所独有。他拥有天下,却独独将我视为珍宝,珍而重之。
那是旁人不及的。
我带着笑意看着他,他似有醒觉,亦是回看我。
我同他,难得有一次是这样的温情。身后是一大片的烟花绽放,那样温存的气氛之下,他道:嫣然,得了你,比我拥有天下还令我高兴。
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笑着,只是笑着瞧他。
这个新年,过得很是平静。没有往年那样的喧嚣,没有钟鼓喧天,亦没有爆竹声声振聋发聩。
这个新年,留给我的,是难得的平静和安稳。
无双曾来我宫中与我共赏飘雪之景,她身着一袭茜红色细纹鸾锦宫装,披着一件猩红色的大氅,入我目的,是成片的红色。
我也调侃她:你瞧你这一身,穿得喜庆不说,便是令旁人都无心赏雪,只是一昧地看着你了。人比花娇便是这样的好处,瞧我宫中的红梅,在你面前,都要逊色了!瞧瞧,咱们哪还需要赏什么白雪红梅,我身侧呢,便是一朵倾国倾城的花儿了!
呸!她脸红着啐了我一口,人大了,连话也开始不知检点起来了!
她娇容渐渐发红,衬着身上的红,更见其美丽容光。连我亦是不由为之注目三分。
哪能呢?我笑着倚在她身上,不过是见你生了永和之后不大爱说话也不大笑了,今日怄一怄你笑罢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她笑着作势便来打我:谁不晓得前一句的,你故意只说后一句,摆明了我是了。好你个小蹄子,竟是这样好的心思,你不去做文官台谏,真是委屈了!
哈,姐姐,我可没有那样的意思。我的心思,在姐姐你看来,不过尔尔。
你可别来哄我,咱们呢也不拐着弯说话。她一笑,鬓边的红梅花便要掉下来,我伸手去将它扶好。她将我的手一推,半嗔半喜,你可不是说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么?敢情像你这样的偏偏佳人公子,若是遇着了我这样不讲理,可不是作孽!
我撒娇撒痴道:姐姐心胸大,怎的也和我一般见识了?我年纪小不经事,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若非视姐姐为亲友,又怎会处处同姐姐玩笑呢?
她扑哧一笑,勾了勾我的鼻子,嗔道:瞧你说的,竟把自己说成了个可怜人!若我听了还不疼你几分,那便是我的过错了!你这人,聪明至极了,也是惹人疼爱。说话也总是恰到好处,旁人不疼你,才是旁人的过错了。
我笑:哪里有姐姐说的那样好呢?
外头红梅花开得极好,飞雪迎春而来。我觉得冷了,于是同无双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