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撕掉了一页日历,盯着上面的红字想了一会儿。根据天气判断,现在塔木陀内部地水位应该已经降下去了。
解连环这一次准备非常充分,他并不需要为下一次几个月后的真正见面费心劳力了,陈文锦会在那里等他,然后他们见最后一面,然后他彻底消失。
变数……他心想着,任何人都可能成为变数,现在他们要考虑的不是这个。
解连环出来以后会先去敦煌,然后直接前往巴丹吉林,而他则出发去格尔木。这三个地方基本上能连接形成一个有规则的三角形,看上去的确像是有所规划的。
命运,他接着想,世界上只有操控命运者和□□控者吗?大概六百多年前的汪藏海用了什么手段接近那个巨大的秘密,导致“它”在使用九门的时候竟然还不如封建王朝里的一个器匠?
在这个时代,理论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和它对抗。
除了真正的,命运。
——————你的视角——————
“且不提别的,”我说,“九门到了现在也并不安生,尤其是吴家。而吴家的结构很特别,你不觉得吴邪这个人,也很特别么?”
不等他说话,我接着道:“九门在试图反抗,他们的原则是一辈不行就下一辈。”
那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看着我,说:“羊,永远是羊。”
他说的很平淡,这恰恰说明了他对此的笃定。
“那我问你,”我指着倒地的吴三省,“他是谁。”
那人似乎很短暂的疑惑了一下,但是立即就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吴三省。”
我摇了摇头,“不,他不是吴三省。吴邪也不是小绵羊,而是吴家的暗棋。”
关于吴邪,这完全是我的猜测。但是我并不知道汪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或者说这一点会不会引起汪家的注意。
那人不说话,而是皱起了眉,等着我继续下去。
“这个人是解连环,”我说道,“在二十年前,他们在西沙墓里达成了共识,从此以后世界上只有吴三省,而且是两个吴三省。”
我稍微顿了一下。现在不能停,要一直说下去。这个人还在听就说明我还有机会。
“而此时吴邪闯进了这个局。不错,表面上是我把他牵进来的,但因为我的存在,他现在做的事情已经不在九门预设的轨道上了。”我勾起唇,“你或许觉得我的行为教了他某些设局的技巧和心性。但是凭良心说,你觉得靠这点,他有什么用?”
那人冷笑一声,不说话。
我笑着说:“没错,不过这是一只有可能变成黑羊的羊。那一切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因为我的在羊群眼里的身份,决计不应该做出这种事,而他们对此只会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我是为了吴邪这个人。”
“我让他学会这些,并和他一起冒险,意味着身为普通女人我为了这个人葬送了自己的未来。这个道理,绝大部分人都会明白,但也会假装看不见。只有一个人例外。”
“吴邪,”那人眯起眼,“继续。”
“事先我彻底了解过这个人,他现在还在吴家的保护下,没有成长起来,非常好控制,”我道,“现在我只需要放任他不管,他心目中已经对我有所亏欠。陷的越深,亏欠越多。你我都知道,世界上最重的东西是执念和信仰,而亏欠,恰恰是执念的一种来源。今后他若作为暗棋需要上任,那必然是我们把真正的吴三省抹掉以后,我当然不可能给自己树敌。”
“执念是可以为人所用的,”我稍微喘了口气,“只要方法正确。”
“吴三省死后,吴邪是吴家的独苗,以他现在的深入程度一切都不得不交到他的手上,”我接着说,“如今九门的力量,完全可以从这一家开始全面掌控。”
我说完了,我心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有限的小脑子只能编出来这么多大谎话了。
空气好像凝固了,我已经在心里被杀了无数回,但实际上可能也只是过了几秒,那人看了看我,道:“汪小尘,就是你这种做事风格导致你的比率从来就没有稳定过。这一次回去无论如何你必须反思,”他把枪收了起来,走向吴三省,“这个人我们要带回分部,你的重新评估也是免不了的。走吧,我带你回……”
砰!
我抱着头就蹲了下去。
等我睁开眼睛,只看到黑瞎子站在不远的地方朝我笑,手里还有一把枪。
我面对着黑瞎子和吴三省,欲哭无泪。
“三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啊……”我眨着qaq的双眼,“这不是您想我把人逼出来吗我我我只是乖巧听话服从指挥……”
“行了,”吴三省叼着烟,沧桑中居然透着一股非常强烈的兴奋,“现在轮到你来说服我不杀你了,汪小尘。”
我:……
“我有点好奇你之前对这个死人说了什么让我们三爷这么感兴趣,”黑瞎子怪笑着,“不如你完完整整解释一遍,也好让三爷把先前药效没过的补上。”
“我,不是……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开始抓狂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汪小尘!我也不认识这位大哥啊!我真的不知道!别!救命啊!救!命!啊!”
不是我真的很感激有人来救我,但是这又是要干嘛?我要怎么解释啊?
黑瞎子桀桀笑着就要起身,我心说玩完,这家伙是个变态版哑爸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落得全尸,当即大叫:“等等三爷!给我两分钟就两分钟!我一定想出来怎么解释!”
编吧,看看我的脑瓜子为了生存还能榨多少假话出来。真是人生迷惑,我堂堂一个美少女竟然沦落到以扯淡为生。
吴三省咧嘴笑了一下,似乎心情非常好,他低头看了看表,“行,瞎子,再等两分钟。”
两分钟后。
黑瞎子蹲下去看了看,回头笑道:“三爷,她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