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厉衣不解带，一直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洛清寒的手，看着洛清寒毫无生气的脸，任由青碧来来回回地给她擦拭身子，换敷脸敷额头的毛巾。

北辰厉第一次，这么厌恶皇宫，他甚至悔恨自己把洛清寒从那个小山村带回来。是不是这样，洛清寒至少是安全的，至少，不会有人想着谋取她的性命，他腹中孩儿的性命。

洛清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清晨，北辰厉守着洛清寒，寸步不离，这时候不免心力交瘁、体力不支，在洛清寒手边睡着了。

洛清寒身体尚且虚弱，还不能做坐起来，扭头看着北辰厉发髻散乱的头顶，无声的流泪。

空空如也的腹部是那么真实，陪伴洛清寒五个多月的小生命，已然消失了。不管洛清寒有多努力，有多注意所有的东西，可是这个孩子仍然被人扼杀了，何其无辜啊，只是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呀！

洛清寒流泪，止不住的泪水如决堤的海水，冲刷着眼睑。

北辰厉被洛清寒压抑不住的抽泣惊醒了，迅速地抬头没见洛清寒除了脸色太过苍白，到底是活着的，不免松了口气。

只是，那两行虽说是透明的泪珠，却无声控诉着北辰厉，他没有尽到好好保护洛清寒和他们的孩子的责任，是他，不称职。

“洛……”北辰厉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竟觉得花光了自己浑身的力气。

洛清寒只是流泪，恍若未闻似的，直直看着妙曼的床帐，只觉得遍体生寒：“冷……冷……好冷啊……”

北辰厉闻言，紧紧抱住洛清寒，只觉说不出的愧疚：“洛，没事的，我们还会有的，还会有的……会有的！”

洛清寒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流泪，直到累了，没有体力，哭红了眼睛，定定看着北辰厉：“让我出宫吧。”

北辰厉愣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洛清寒，洛清寒神情不变，眼里只剩下冷漠：“让我出宫。”

深吸了口气，北辰厉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现在就走。现在！”洛清寒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立刻。

北辰厉满是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面色生冷的洛清寒，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冷意：“好。我应了。你走吧。”

说完，北辰厉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转过头的一瞬间，分明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在衣襟上。

殿中又安静下来，茉莉花的香气里夹杂着上一丝薄荷脑油凉苦的气味。

洛清寒向来就厌恶香薰的味道，却不知这薄荷油是北辰厉为了让自己清醒地照料洛清寒，而特意命人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