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星期(1 / 2)

最后的一星期

刚下过雨,我们踏着水淋的街道,在中央大街上徘徊,到江边去呢?还是到那里去呢?

天空的云还没有散,街头的行人还是那样稀疏,任意走,但是再不能走了。

“郎华,我们应该规定个日子,那天走呢?”

“现在三号,十三号吧!还有十天,怎么样?”

我突然站住,受惊一般地,哈尔滨要与我们别离了!还有十天,十天以后的日子,我们要过在车上,海上,看不见松花江了,只要“满洲国”存在一天,我们是不能来到这块土地。

李和陈成也来了,好像我们走,是应该走。

“还有七天,走了好啊!”陈成说。

为着我们走,老张请我们吃饭,吃过饭以后,又去逛公园。在公园又吃冰淇淋,无论怎样总感到另一种滋味,公园的大树,公园夏日的风,沙土,花草,水池,假山,山顶的凉亭,……这一切和往日两样,我没有像往日那样到公园里乱跑,我是安静静的走着,脚下的沙土慢慢的在响。

夜晚屋中又剩了我一个人,郎华的学生跑到窗前,他偷偷视查着我,他在窗前走来走去,假装着闲走来观察我,来观察这屋中的事情,观察不足,于是问了:

“我老师上那里去了?”

“找他做什么?”

“找我老师上课。”

其实那孩子平日就不愿意上课,他觉得老师这屋有个景况:怎么这些日子卖起东西来,旧棉花,破皮褥子……

要搬家吧!那孩子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他跑回去又把小菊也找出来,那女孩和他一般大,当然也觉得其中有个景况。我把灯闭下了,要收拾的东西,暂时也不收拾了!

躺在床上,摸摸墙壁,又摸摸床边,现在这还是我所接触的,再过七天,这一些都别开了。

小锅,小水壶,终归被旧货商人所提走,在商人手里发着响,闪着光,走出门去!那是前年冬天郎华从破烂市买回来的。现在又将回到破烂市去。

卖掉小水壶,我的心情更不能压制住。不是用的自己的腿似的,到木柈房去看看许多木柈还没有烧尽,是卖呢?是送朋友?门后还有个电炉,还有双破鞋。

大炉台上失掉了锅,失掉了壶,不像个厨房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