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之日记一(2 / 2)

“喝酒要人多喝,喝完了说说笑笑也就不醉,一个人喝不好,越喝越无聊。”

“我正相反,独饮独酌……。”

而后我说“渥特克”酒没有了。(其实是有的,就在我脚边的小箱子里。)

“朋友们,坐监牢的……留在满洲的,为了‘剿匪’而死了的……作这诗的人,听说就在南京‘反省院’里。”

“你为什么走的这一条路呢?照理说,不可能,”因为他是军官学生。“我想:就是因为你有这样的几个朋友……很难,一个人的成长,就差在一点点上……。”我常常把人生看得很可怕。

“嗯!是的……”他的眼睛顺着走廊一直平视过去,我知道,他的情感一定伸得很远了。

这思念朋友的心情,我也常有。

一做了女人,便没有朋友。但我还有三五个,在满洲的在满洲,嫁了丈夫的,娶了妻子的,为了生活而忙着的,比方前两天就有一个朋友经过上海而到北方战地去。

他说:“朋友们别开,生死莫测。”

我说:“尽说这些还行吗?那里有的事情?”

他站在行人道上高高地举着手臂。

我想,朋友们别开,我也不知道怎么样!

一些飞来的小蛾,它们每个都披着银粉,我一个个的细细地考查着那翅子上的纹痕。

这类似诗的东西,我就这样把它抄完了。

睡在了床上,看一看表,才九点钟刚过,于是一边看着这举着纸烟的落在墙上自己的手指,一边想着这战争,和这诗集出版的问题。

八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