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亮嘿嘿一乐:“我今儿拖个大,叫你一声妹夫。”
听见“妹夫”两个字,袁绍忠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得嘞。那请个先生择个好日子。我就是个耍单帮的,家里没别人,以后你妈就是我妈。咱一块儿好好孝顺。就是这聘礼”
蒋亮连忙拉住了袁绍忠:“你对我,那是救命之恩。哪能跟你要聘礼,那还是人吗?!”
就这样,蒋家找了媒婆查了“三堂”、问了“小日子”,假装放了个“小定”,就算是把袁绍忠和蒋翠的婚事定下来了。不过袁绍忠后妈还是把全部积蓄拿了出来,正儿八经地放了个“大定”,“四色礼”一样不少。算是明媒正娶的和蒋翠成了亲。
结婚第二年,两个人生了个男孩儿,取名“袁展臣”,第三年又生了个闺女,取名“袁展霞”。
自打有了第一个孩子,袁绍忠就不再拉洋车了,而是就和着自己原来那间小房子,收拾利落,开了个正骨推拿的小医馆。没过多久,就成了远近有点小名气的“袁大夫”。一家人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不过袁绍忠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1932年开春,东北全境沦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北平。
一天清晨,袁绍忠刚来医馆准备开门营业,就看见远处颤颤巍巍走过来一个人。春寒料峭,过来这个人身上还裹着件破棉袄,肩膀上披着个搭膊,像是从哪逃难过来的。
“劳驾跟您打听个人。”那人看见袁绍忠站在门口,过来先作了个揖:“您知道袁大夫住哪儿吗?”
“我就姓袁,您是?”袁绍忠回了个礼。
“哎呦,您就是袁大夫。”那人说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袁大夫,求您救救我妈!”
袁绍忠连忙过去把那人扶了起来:“这怎么话说的。您先起来,您母亲哪儿不舒服?”
“病了好些日子了。请了几个大夫,都查不不出病根儿。药没少吃,就是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快不行了。后来听人说您是华佗在世,专治疑难杂症,我就一路打听着找到这儿来了。没成想就见着您了。”
袁绍忠心里暗想“刚结了金丹,看来又留不住了。”想到这,拉着那个人的胳臂:“咱先里面坐会儿,我收拾点东西拿上,咱们这就走。”
袁绍忠掏钱叫了两辆洋车,一路来到灯市口一户人家。
一进门,就看见西屋炕上躺着个老太太,形同枯槁,浑身没有一点生气。
“妈!我给您又请了个大夫,这回是个名医,保准能把您的病治好。”那个人走到炕边上贴着老太太耳朵说了一句。
袁绍忠站在边上,把手搓暖和了:“老太太,您哪不舒服啊?”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把脉息。
老太太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号完了脉,袁绍忠心头一沉,看眼下这情形,老太太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您别急,老太太还有救。”袁绍忠说着话,把手往怀里一伸,去取金丹。就在袁绍忠刚把金丹露出一点,还没全拿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往袁绍忠身上一扑,嘴里说着:“先生!您真是在世活菩萨啊!”手就到了袁绍忠的金丹近前,眼看着就要碰着金丹。
幸好袁绍忠眼疾手快,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把手往回一缩,那个人扑了个空。袁绍忠眉头一皱:“您这是怎么个意思?”一边说,一边身子就转过来看着那个人,后背留给了老太太。
就在袁绍忠起了警惕这么个功夫,身后老太太突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从后面一把搂住袁绍忠,喊了一句:“老四!麻利儿的!”
话音刚落,那个人一步赶过来,一手扯着袁绍忠衣领子,一手就去抓金丹。
袁绍忠说了句“不好!”,身子下意识地挣了两下。老太太破棉袄的袖子油脂麻花,没什么摩擦力,袁绍忠这么一挣,竟然没搂住,让袁绍忠脱了身。
腾出两只手,袁绍忠使足了力气把那个人往后一推,起身撒腿就跑。
身后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句:“赶紧追!”
袁绍忠头也不敢回,径直闯出屋门,奔着家的方向就跑。毕竟是当过车夫的底子,后面的人,追了一会,就被袁绍忠落出去老远。
袁绍忠一口气跑回了家,进门就大喊一声:“翠儿!赶紧收拾东西!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