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剧痛让我从愈发强烈的兴奋中脱离出来,体内的虫子和火种,仿佛都为之颤栗了一下,感受到和我一样的疼痛,迅速消沉下去。
“还在等什么?可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转过头,看着鸡首人身,两只小眼凶光大放,脖子一圈的鸡毛也立了起来的怪物,我这才想起,还有个事情差点忘了。不得不说,如果不看身体部分,他此时凶神恶煞的样子,真像极了一只印象中好斗的公鸡。
从亭子过来的路上,他一共抽了我27还是28鞭子。奇怪的是,明明感觉他每一鞭用的力道都差不多,但疼痛感却一直几何倍数增长。尤其最后这几下,每一鞭仿佛都抽在了灵魂的心尖上,带来的剧痛也全局性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种疼痛刺激下颤抖,痉挛,无法幸免。
但与此同时,我身体在外部层面上,却没有做出任何本能的反应,一动不动、毫无抵抗的承受了下来。就好像我的身体自发地认为,这些鞭笞是理所应当要承受的,无法抵抗,也不能抵抗。
这不禁让我多少有些沮丧。因为我本意上不仅想反抗,还想惩罚他的行为,奈何身体好似已经脱离,成为了独立的个体,根本不听使唤,最终只能承受。
从他的动作来看,在投河之前,他至少还会抽我一鞭子。前面这么多下已经证明,鞭笞的过程我只能承受,那么在他抽完我最后一鞭,到投河这段时间,有没有可能反抗呢?
不想白受屈辱,这应该就是唯一的机会。
处于模糊的思考中,我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脖子上立起的一圈鸡毛一点点垂软了下去,两只豆米大的鸡眼里,涌动着嘲弄的光芒。
片刻后,已经完全软下去的鸡毛猛地重新立起,像一只奇怪且丑陋的孔雀开了屏。
“呵!呵!蝼蚁之辈还妄想反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真是不自量力!下去受蛇虫噬咬,万毒攻心之苦去吧!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冷斥声尚未落下,手中的鞭子已经扬了起来,呼啸着抽打在我身上的同时,将我卷起,往血河里抛去。
我只觉整个人都在这瞬间分离开来,裂成了无数个自己。等这无数个自己,从无法形容的痛苦中,重新重叠到一起时,我已经从青石台坠下,距离翻滚的血河水面已经很近。
从这个距离,可以清晰看到,猩红刺目的血河中,根本没有一丝空隙,已经被数不尽的毒蛇毒虫,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恐怖生物占满,在鲜血汇成的河流中摞了一层又一层,互相推挤攀爬着,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般景象让我坚信,落进水里的一瞬间,根本连一秒钟都不需要,我就会被分食干净。
然而此时,让我深感恐惧的,却不是这些密集的恐怖生物,而是在它们摞成团,连成片的拥挤翻滚下,时而被淹没,时而又被顶出水面的很多张脸。
粗略估算,这些脸少说都有一两百张,展现出来的表情不尽相同,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面含痛苦,有的怒发冲冠,共同点是都很白,与猩红的河水形成强烈反差,也和那些色泽纷乱的恐怖生物完全不同,因而分外醒目。除了极度的苍白,这些脸露出来的表情,都极度的夸张、扭曲,显得分外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