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料想的一样,秦凛可以忍受吃蛋糕,但他无法忍受过生日,哪怕只是听别人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刻意的遗忘猝不及防被提起,秦凛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的内心远比他看起来的那样更加不平静。苛责的目光落到姜笙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也许已经被吓哭了,但她不敢哭出声来。
他盯着她的发旋看了很久,最后一声不吭地上了楼。
迫人的气息逐渐消失,但姜笙却不能放松下来。
她坐在秦凛之前坐的那个位置,拿起磨豆机,继续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等到咖啡豆被研磨得足够细的时候,就倒出来放在一边,装上新的咖啡豆继续工作。
她机械地重复着研磨、倾倒、装新的动作,墙上的指针一圈圈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就在姜笙完全不抱任何期望的时候,秦凛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还穿着之前的衣服,在过去的一两个小时里,他显然心绪不宁,以至于一向爱干净的他连衣服都还没有换。
>“怎么还没有睡?”秦凛问。
“我在磨豆子,先生”姜笙看了一眼秦凛,继续手中的动作,“我想做完您之前没有做完的事。”
秦凛坐到她身边。
浓重的烟味让姜笙略感不适,但她忍住没有咳嗽。
她余光瞥见秦凛用纸巾擦了擦叉子,然后端起蛋糕开始一点一点往嘴里送。
蛋糕不难吃,但秦凛的表情一成不变——毫无表情。
姜笙心里没底。
“先生,您——”
“我在做你之前想我做但我没做完的事。”
姜笙轻声笑起来,笑着笑着却被烟味给呛到了。她停不下来,直到被呛出了眼泪花花。
明亮的灯光下,漂亮而乖巧的女孩眼眶微红,泪汪汪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凛。
她在期待。
秦凛如了她的愿,低沉的声音如同一曲美妙的大提琴曲,缓缓地流淌。
“我从来不吃甜点,更不会过生日——”
和所有老套的剧情一样,他出生在一个豪门世家。世家意味着斗争,有斗争就有伤亡。他十六岁的生日那年,他的母亲出车祸而亡,连带着他对这个家仅有的一点温存也全部消亡。
他的生日,是他母亲的忌日,所以从那以后他从来不过生日,也不会吃那甜腻腻的蛋糕。
加上上辈子,这是姜笙第一次听秦凛说起自己的事。她知道秦凛家世复杂,但从来不会想到,家族斗争堪比战场,流血伤亡在所难免。
虽然秦凛只是寥寥数语,但姜笙能够想象得出来,在那样一个家族里要活下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也许事实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她内心震惊,望着秦凛,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对不起,先生。”我不该试探你,不该逼你想起以前那些惨痛的过往。
她抱着秦凛,真挚而又满心期待:“先生,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好开心呀。请您记住,我永远不会背弃您的,永远。”
秦凛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又缱绻:“乖女孩,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这天晚上,毫不意外地,姜笙又做了秦凛的人形抱枕。
临睡前,秦凛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林叔告诉我的。”
她没有撒谎,晚上林叔来接她回家的时候,“无意间”透露了这件事。
“嗯。睡吧。”
今夜的夜色真美,夜风钻进半掩的窗,吹开了桌上那厚厚的一叠资料,月光皎洁,照见那纸上贴着的一张小小的红底寸照,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甜美,一如这温柔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