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有些滑稽的步伐,踮着脚凑上前去,语气甚至带着些乞求的意味:“将军,能给我玩……给我抱抱吗?”
那男子抬起头来,缓缓收敛了有些凝重的表情,笑着应了一声好。
后方背着大弓的沉稳将士出声提醒道:“卸甲,别冻着孩子。”
那壮汉反应过来,如果穿着这身冻透了的铁甲去抱孩子,不得粘下一层皮来。
他赶紧麻利地脱下本就形同虚设的铁甲,又将身上的积雪拍了拍,才小心接过那孩子,吹着短哨逗弄着。
其余将士一时间也都放下了满腹疑问,凑上前去,想要将那孩子看个仔细。十个大脑袋几乎挤满了每一处漏洞。
那孩子也不怕生,看到这好些粗矿的大脸,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不知不觉中,竟就尿了出来。
正抱着他的高大壮汉不怒反喜,大笑道:“哎!好!哈哈哈哈哈,真热乎,够劲。哈哈哈哈。”
其余的将士竟都有些羡慕眼红,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卸甲了,嘴里不停咋呼着“换我,该换我了!”
那年长的将士在这十人当中定是身份尊贵一些,不由分说便从那壮汉手中接过孩子。
那孩子已经被倒换了两次,依然不哭不闹,抻着小手摆弄年长将士的长须。年长的将士心里也是喜欢得紧,不断地轻轻摇晃着身体,低声问道:“将军,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嬗,霍嬗。”
年长将士有些惭愧道:“将军,末将文力甚浅,这‘嬗’字是何意?”
“变化。”赤着上身的年轻将军负手转身,跨步而立,看着北方草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那原本像是被无形屏障隔绝着,只能在三丈之外肆虐的大雪终于痛快的杀了下来。
接着,男子仰头,眯眼感受着落雪。
许久,才缓缓坚定道:“不论是这片天,还是那片天,都得变上一变。”
六年之后,也就是元狩六年。
七八个孩子正在“论剑”,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木剑,有长有短,有的剑刃满是木屑槽牙,怕是经不住再几下的敲打。有的连树皮都还没有削利索。
但相同的是都在剑尖绑了块粗麻布,应该都是被各自父母绑了以防误伤用的。有了这份小心的家长,已然算是尽职尽责了。毕竟这可是西汉,民风彪悍!
“扇扇!你可都看着呢啊,你给评评理!”
一个个头较矮却拿着最大木剑的孩子跳脚大喊道:“明明是我先击中六子要害的,他都已经‘死了’还来刺我,这场论剑难道没有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