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被这一巴掌打翻在地，嚎啕大哭。

“孩子没事罢？”沐婉悦缓过气来，问小史。

小史将襁褓扒拉开，把孩子举起来，仔细端详一番，摇摇头。

沐婉悦仰面倒在井台上，叹息一声，对小史道：“谢谢你。”

小史不应，将孩子抱好，依旧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哄她不哭。

孩子却是哄不住，越哭越烈。

沐婉悦跳起身来，凑过来瞧。

小鹊也凑过来瞧。

“别不是摔出内伤了吧？”小鹊惊恐神色问道。

沐婉悦伏身过去听听孩子心肺，摇摇头：“没有，好好的。”

“好好的，能这么哭？”小史也开了口。

沐婉悦不知道。

“她是饿了。”腊梅从地上爬起来，哑声道。

小史瞧瞧沐婉悦，沐婉悦点点头。

小史便将孩子交给了腊梅。

腊梅抱起孩子往屋里去。

沐婉悦跟进来。

腊梅坐在床边给孩子喂奶。

沐婉避倚在门框上垂首啃手指。

“我知道大爷在外面还有人，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孩子身上。没进齐府前，我几乎每个月都出十多两银子请大师算卦，他们告诉我怀的是儿子，我可以母凭子贵，以后成为齐家的大奶奶。

我开始并不相信，我一个街上贩履的小贩之女，哪有这样的福气做齐家大奶奶。可后来大爷跟我说，大奶奶她忽然去世了，要接我回府。

我信了，我立马信了那些方术之言，于是我满怀欢喜的跟着大爷进了府，满怀欢喜的等着孩子诞生，孩子生下来，我从此便能一步登天，成为大家媳妇子。

可我等了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等来的是什么？等来的是一场空呀！等来的是绝望呀！

你叫我还怎么活？我活不了，留这孩子下来做什么！我就没有亲娘，跟着后母过日子，深知没有亲娘的苦，我不要我的孩子也受我这样的苦。我要带她走。我们母子一起走，一走百了，也不耽误大爷再娶，再生儿子。”

腊梅嘶哑声音对沐婉悦说。

沐婉悦咬断了两根指甲。

她原是习武之人，不能留指甲，可三爷说女人就要留长指甲，涂了蔻丹，才有女人味。

为了这句话，她宁肯少练一套铁砂掌，也把这指甲留了起来。

男人，真的值得牺牲自己来取悦？

沐婉悦听了腊梅的话，忽然就这样问自己。

腊梅等了三年，等来了一声空。

她呢？她竭尽全力等来的会是什么？

如果到最后也像腊梅这样的结局，她会不会像腊梅一样崩溃？

沐婉悦不知道。

“三奶奶，你大慈大悲，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吧，虽然我跟着后娘没过一天好日子，可我依旧愿意相信你，相信你能给孩子一个光明未来。”

腊梅给孩子喂完奶，噗嗵一声跪倒在沐婉悦跟前，求道。

“孩子是你生的，你就有责任把她养大，这是作为一个母亲最起码的道德。”

沐婉悦仓皇应一句，飞也似的逃回冷雪居。

她不是不想收养这可怜的孩子，她是怕没有了孩子后，腊梅会更毅然绝然的选择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