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宁佑和张小花分工合作,张小花去教杨四郎和她四叔,而他则负责检查魏晋元的功课。
魏晋元实在是荒废得太久,作的文章还不及应考前。这水平,再加上他现在这副比以往过之不及的吊二郎当相,要中进士简直是痴人说梦。
“先生,我有几斤几两你应该比师娘更清楚啊。我就是运气好,你叫我作的几篇文章,偏巧秋试都考到了。要不然,我哪中得了举啊。”
王宁佑些微凝了面色:“这话你可曾对旁人提过?”
魏晋元倒没听出他话里的紧绷,一迳大大咧咧地:“你当我是杨四郎,脑子傻呀。这话我连我爹都没说过,说出来这不是灭我自己的威风么?”
“那就好。”王宁佑宽了心,仍不忘叮嘱魏晋元,“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提。倘若叫有心之人听去,到官府里诬告你提前得了考题,到时候别说你举人的头衔保不住,只怕还要落得个抄家杀头的大罪。”
魏晋元被骇住,心有余悸地一吐舌头,“晓得晓得,不敢再提了,不敢再提了!”
王宁佑又道:“你也无需妄自菲薄,你天资是有的,欠的就是后天的努力。只要你拿出考举人那一个月的劲头,金榜题名也未可知。”
魏晋元心下大大的不以为然。他如今早已抱得美人归,哪还有什么非考上不可的劲头?不过心里想归心里想,嘴上还是要应付应付的。
“知道了,先生,我会再努把力,争取能考上。”
王宁佑多人精,怎会听不出来他语气里的敷衍?听出来,却不点破:“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就照着我刚才改出的几处,再作一篇新的来。我先去瞧瞧杨四郎那边,等会儿再来看你的。若是还不能让我满意,你今天晚上就——”
“知道知道,不就是今天晚上没晚饭吃吗?你们俩夫妻,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威胁起人来,全一个嘴脸。”魏晋元絮叨地抱怨。
王宁佑闻言,会心一笑。他和张小花当然是一家人,夫妻相夫妻相,自然也就是一个嘴脸了。只不过,令他担心的是,依自家媳妇的那个炮仗脾气,杨四郎她怎么教得下去?会不会,三句不到,一棍子就抽上来了?
万一杨四郎再犯了拧,旁边还有个不着调的薛老四,这仨人会不会把屋顶给掀了?不成,他还是快去瞧一眼的好。
王宁佑出了魏晋元的屋子,一眼就见着许先之就在杨四郎屋外廊下站着,像是在听着屋内的动静,神情些微异样,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对付总是相互的,许先之看见王宁佑不对付,王宁佑看见许先之同样心下微添堵。
许先之没答,扬眉看了看王宁佑,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指向门内,示意王宁佑别出声,勿要打扰了里面人的兴致。
确实,里面人的兴致非常之高。就听着杨四郎可劲儿地鼓噪。
“这是个‘人'字!师娘刚不是说了么?先迈左边一条腿,再迈右边一条腿,可不是人在走路么?四叔你还真是傻呀,傻得没治了!哈哈!”
薛老四哪受过这种羞辱,当即便要翻脸,“你个小兔——”
张小花在前头拼命地朝薛老四挤眼睛打手势,竖一根手指头——四叔,四叔!一百两!这小兔崽子值一百两,一百两啊!您老就忍忍,咱们家过年就指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