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有数的。”董金氏喜滋滋的。
董老倌叫她先别高兴得太早,“王家这亲不好退,一个弄得不好咱家就没法子在村里立足了。尤其长恭,他刚考上举人,名声很重要。你也不想三子背一个背信背义见高踩低的坏名声吧。”
董金氏沉默。确实这独养儿子可是她的命,任何对儿子不利的事,她都不敢冒风险。
“要不然,当家的?咱去找王家商量商量,实在不行贴她点钱,让她家提出来退亲。这么一来,不就不会坏了咱长恭的名声了?”
董老倌笑她脑子太简单。
“王家那闺女本来就巴着咱儿子,如今长恭中了举,她们家更是要缠着三子不放了。错过了我们长恭,她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婿去?再说了,就算王家肯退,你又准备贴多少钱?长恭刚中举,给报信喜钱都出了好几千文,回头还有摆流水席的钱。长恭还要去县城宴请丁夫子,另外县老爷那边也少不得要拜会打点。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要钱?我真要在三子身上花钱花狠了,只怕老大老二又要在背后嘀咕了。”
“嘁,有什么可嘀咕的?我们长恭中了举,免了家里的赋税,一年不知道要省多少钱。我就不信他们还有脸抱怨。”
话虽这么讲,但董金氏却不再提贴钱给王家的事了。往外出钱,她比董老倌还肉疼呢。
不过她这个提议也不是白瞎的,阴差阳错地倒是叫董老倌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到个法子,能叫王家退了这门亲,还没脸跟我们计较。”
“真的?”董金氏立马两眼放光,“有这么好的法子,你还犹豫个啥呀,赶紧地讲给我听撒。”
董老倌还在犹豫,“就是这法子太阴损了,要真的这么做,好像有点缺德。”
“缺德怕啥?为了咱儿子,再缺德再阴损的事,我都敢做!”
董金氏蓦地站起来,两只手激动地在胸前乱划,满脸的不好相与。
董老倌却道:“这事由你出面不好,万一败露了咱们家的脸面就没了。我去跟长栓说,叫他们两口子去做。”
…
不管董老倌家谋划了什么样缺德阴损的计划,他们短时间内都还实行不了。因为第二天,魏员外便带着儿子魏晋元来谢师恩了。
宝贝儿子当真光宗耀祖,可把魏老头子激动坏了,流水席上有鸡有鸭大鱼大肉,开得那叫一个丰盛。
时下还未到收稻的季节,庄户人家正闲落着。既能瞧热闹沾喜气,又有白吃的酒肉,这种好事谁不是争先恐后地往前凑?不仅董家村人,就连邻村别庄的都不辞辛苦不嫌路远巴巴地跑来贺喜。吉利话儿一串接着一串,只哄得魏员外合不拢嘴,差点没笑掉了下巴。
也便是此刻,张小花才算是头一回见到了一直活在别人嘴里的“董长恭”。
就如七婶所言,后生确实是个好后生,眉清目秀彬彬有礼。便是与财大气粗的魏家父子站在一起,也不曾弱下去半分。不像他爹跟他两个哥哥,一改平常的口舌招摇,讷口拙舌缩手缩脚的,恁地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