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柳氏说话的可信度,在村里不下于七婶。两个从来不说假话的人,都来为张小花做证,不仅董里长,就连围观的一干人等全都站在了张小花这边。
董里长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娇她娘,你这事做得也做得忒毒了,这要不是宁佑媳妇太实诚,没留着这镯子,她不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我看你是个寡妇,独养闺女又新近没了,我可怜你,平日里你仗着寡妇的身份欺凌乡里,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不能做得太过分!栽赃陷害诬赖好人,这到了官家,就是犯了王法!你再这样下去,我董家村留不了你,你趁早给我收拾收拾搬回娘家去!”
这趟董老头可算是戳到董郑氏死穴了。要知道,她如果被赶出董家村,名声就坏了,便是娘家肯接纳她,也会从此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更何况她娘家的哥哥嫂嫂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只怕到时候最先容不下她的就是他们。
董郑氏吓得脸都白了,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慢慢地瘫倒在地,失魂落魄地。
“二伯爷,你可不能这么做。看在我死去男人的份上,你也不能赶我走啊。你要赶我回娘家,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么?”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带了哭腔了。村里人恨她平时跋扈,素来不喜她为人,只是见她如今这般模样,即便最厌恶她的七婶,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董二伯爷长叹一口气,“你啊,早知道有今天,你干啥要动那坏心思?人家宁佑媳妇又没招你惹你,无端无由地你诬赖人家做甚?”
“我没啊二伯爷,天地良心,我真没诬赖她!”董郑氏情绪激动地喊冤,指天划地赌咒发誓,“黄天在上,要是我存心诬赖宁佑媳妇,叫我被雷劈死、被火烧死、被野狼野狗咬死,死了都没地方埋,投胎做猪做狗做几辈子的畜生!”
古时的人最信因果报应,要不是心底无私,谁敢发这么毒的誓?再配上董郑氏略显凄厉的语气,原本笃信她扯谎的人不禁都有点动摇了。
就连七叔也悄摸着向七婶道:“娇她娘怕是真没诬赖宁佑媳妇,不然她就不怕应了话不得好死?”
七婶瞪了他一眼:“照你这意思,还真是宁佑媳妇偷了她镯子?”
七叔立马耿直地摇头:“不可能,谁能傻得偷了镯子还到处招摇的?再说了,宁佑媳妇山里出来的,一看就是实在人。”
七婶没好气:“胖婆娘没扯谎,宁佑媳妇也没扯谎,那她们两个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是啊,到底这两个人谁说的才是真的?自认慧眼如矩的里长董二伯爷也不由地犯了难,不太确定地望着王宁佑:“王先生,宁佑啊,你说这事可咋整呢?”
王宁佑倒是没料到里长会放那样的狠话,而董郑氏竟会因此发下如此毒誓,不过也无妨,他本来就没打算落实董郑氏栽赃的罪名。这么一来正好可以顺水推舟。
他故作沉吟,继而看向张小花:“花娘,那天表婶究竟怎么跟你说的?她真的要把镯子送你么?”
其实这个时候,张小花只需要给个百分百肯定的答案,王宁佑就能借此进入正题。偏生张小花紧张了大半宿,到头来戏都演得差不多,她却连半句话也没捞到机会说。蓦地有些不甘心,这会子好不容易逮住时机了,顿时心血来潮想给自己加点戏份。
“相公,我说得都是真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怎么这会子却不信我了?”
讲完这两句,王宁佑已经准备接话了,哪诚想张小花还有后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