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债？”张小花一怔，扭头去看王宁佑。

王宁佑与她一般无二的惊讶，在面上一霎地掠过，继而神色恢复正常。“三叔，你无端无由地，要的是哪一家的债？”

“还有哪一家？自然是你们家的债。”王长良满脸奸计得逞的笑，“老金，快，把我们手上的借据拿给我大侄子过过目。”

管家老金应了一声“是”，取出一沓借据，一张张地送到王宁佑的面前。

王长良在旁边趾高气昂地：“大侄子，看清楚了没？我这借据可不是伪造的，每一张都有你娘的亲笔画押还有指印。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你娘的笔迹？”

在最初的那一刻，王宁佑确实处于震惊当中。但是当管家老金展示到第四张借据的时候，他的面色已然渐渐平静下来，甚至制止老金再去翻新的借据。

“行了，我已经看清楚了，不用再看了。”

他的镇定出乎了王长良和老金的预料。老金下意识地去看王长良。王长良皱了皱眉：“什么叫不用再看了？你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赖帐？”

王宁佑倒不像是要赖帐的样子，他问：“我大娘一共欠你多少钱？”

算你小子上路。王长良装模作样地扒指头：“她前年借了我三百两，去年又借了二百两，六分的利，这利滚利、利上加利，二六十二，三六十八。这七七八八算下来，宁佑啊，咱们亲戚一场，我也不跟你太较真了。勉勉强强你就还我一千两得了，剩下来的零头我就给你抹了，谁叫咱姓的是一个祖宗，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我也不好把事做得太绝，是不？”

我是你个祖宗八代！张小花恨不得一口唾沫呸王长良脸上去。王柳氏有没有借过这些钱，还两说。就是借了又怎么样？谁写的借条跟谁要去，凭什么那个婆娘借钱让她家相公来还？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长良说，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道理。“宁佑啊，你媳妇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母债子还，天经地义。咱大明朝的律法可写得明明白白，你娘现在还不起这帐，我不找你这个儿子要，我找谁要去？”

“什么儿子娘的？我相公现在已经入赘我们张家了，跟你们王家早没关系了。你想要帐，找王大妹去。她如今嫁了个举人，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母债女还，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张小花怕王宁佑心软，早早地拦在前头。王长良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玉芙已经姓了夫家的姓，我找得着她么？”

“哦！你不找她，就来盯着我们？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吧！”

王长良全然的有恃无恐：“我就是存心的又怎样？你口口声声说宁佑入赘了你们张家，有什么凭证？入赘的文书在哪里？别忘了，就算到了今天，宁佑还是在我们王家的户籍里。他就是记在柳氏的名下，算起来他就是柳氏的嫡子！”

张小花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个什么劳什子族长突然又不让王宁佑迁籍了，原来他们蛇鼠一窝却是算计好了在这里挖了个坑，就等着王宁佑乖乖地往下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