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2 / 2)

玛丽·玛丽 徐志摩 964 字 2020-11-13

“我早知道”她很难过的说,“他来之前你一定擦不完的。赶快把那水迹渗干了,好让他进来,把胰子拿开,不要挡着道儿。”

她站在那里一手按着门把,玛丽听了她的指挥,两次急忙的动作移去了剩余的水迹之后,奥康诺太太拔开门键,她的侄子进来了。他在门口玛丽一眼便认识他,她的血立刻吓得冻住了,一会又羞得沸腾了。

奥康诺太太伸手挽了那个大的巡警进来,和他接了吻。

“我没有法子叫这种人按时候做事情,”她说,“她们都是这样慢。把你的帽子,外套挂起来,到客厅里来。”

那个巡警,目不转珠的盯着玛丽,伸手脱去身上的外套。他的两只眼睛,他的胡须,所有他的脸子,他的全身仿佛都在那里看她。他成了一个莫大的,a怕的问号。他摸摸他靭的胡须,从水桶边绕着过去,他又在客厅门口站定了,用他的怪样对着她。他好像要说话,但是他的话说给奥康诺太太了。

“怎么好?”她说,于是那扇门在他背后关上了。

玛丽这时极慢的重新跪下去在水桶边动手擦地板。她擦得极慢,有时在同一地方擦了两次三次都有。她一声一声的叹气,可是不觉得苦痛。这种叹气好像不是属于她的。她知道她在那里叹气,但是不能很确实的知道怎么这种抑郁的声音会从她的唇边出来,当时她并不想要叹气,也不是有意的努力去做。她的脑筋里纯粹是空的,她什么也想不了,只看着水桶里地板上,一个个胰子泡的破裂和布条上挤下来一缕一缕水流的样子。这时有一桩事情她可以想的,如果她愿意想,但是她不愿意。

过了一会奥康诺太太出来,看看那过道说了一声好了。她付完玛丽工钱,告诉她明天再来,玛丽便回家去了。她一边走着,心里十分留神,不要踹着石路的线上,她在这些线的中间走,但是很感困难,因为这些线的距离不是一样的,所以她走时须用不一样的长短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