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昭浑身一个激灵，等等，她可以解释！卫坤仪便侧眸，她语气平静之下，掩藏着三分娇怨：“你猜。”
沈青昭道：“……”
沈青昭道：“…………”
子夜，她躺在卫坤仪身旁，各有床铺。
枕在其上，夜色融融。沈青昭听着风雪声，不想睡，毕竟从财神裂出来后，她睁开眼，是卫坤仪，闭上眼，也还是卫坤仪。
就连到了梦里都……
沈青昭翻一个身子，就着月色，看见卫坤仪安静睡颜，呼吸均匀。
她恨得咬牙，心想：“好啊，你在折磨我。”
可那又怎样？她欠卫坤仪的，可不止一个道歉。
锦被中偷偷伸出一只手，纤细柔美，她探进去，从另一个素绣长被中拉出别人的手。沈青昭心道：“我在你手上写字。”
手指在掌心绕画，一横一撇，好痒。
卫坤仪一皱眉，她良好睡颜不复，沈青昭一怔，蓦地憋起笑来，原来她是在……装睡？
安静夜间，察觉卫坤仪隐隐想缩回手，“别……”沈青昭忙道，她哄着，像对小儿，自己却做着堪比八岁的事。
“就快了。”
沈青昭绵言细语，那手被抬起来，掌纹细腻，她手指在其上游弋，指甲极短，像毫无铠甲保护的雏鸟。下滑，再滑一点，停于掌心边缘……似在试探底线。
酥酥麻麻。
卫坤仪眉头愈皱，沈青昭收手。
“你猜，我写了哪三个字？”
她笑眼带光，卫坤仪顿了顿，回忆着笔触，一挑眉，道：“不知。”
“怎会？”沈青昭大吃一惊，她又把掌心拉近，复写一遍，正色道：“这很容易，你可瞧仔细了。”
“不知。”
“那这样呢？”
“一样。”
沈青昭愣了愣，随即握紧掌心，她挑衅：“你装的？”
卫坤仪轻轻抽出手，背身，她在极静中道：“睡了。”
“是你的名字，卫坤仪。”
沈青昭在耳边持之以恒，她不睡，偏生闹别人。以前是李昆仑，如今，换成了卫坤仪。
她心道：“再写一个。”
又探入锦被中，寻来寻去，摸到柔软的中衣，长裙，青丝……找到了。
沈青昭眉梢一喜，她又握到了她的手。
翻出来，没有抵抗。就着夜黑朗月，沈青昭这一回写得更慢，也更长。她默念着：“对不住。”
掌心极痒，手指情不自禁收拢，卫坤仪闭眸。
“卫坤仪，对不住。”
沈青昭写完后，她在月下，本娇媚大方的眼睛却慢慢沉下愧疚。卫坤仪看不到，诚然，近日皆戴面具，她也不可看她。
小女孩还在生气。
“……好了，坤仪，这回你猜，哪三字？”沈青昭低声，她来到她耳边，许久后，感到手被什么拽着，“啊……”沈青昭倒回床上。
“去睡。”
卫坤仪侧躺着，她音色清冷。
沈青昭委屈躺回去。
不管了，今后谁都打扰不了她沈青昭的清梦！
等睡过去后，一切平静。只是，她仍然梦见了小女孩，还是同一天。
“您别走。”
那声音比初生小猫还更颤抖，把握不足气息，在沙哑中缠绵悱恻。
大雪中，小姑娘一身素衣，招魂欲来。“您是神女，何时都能挣开。”
“……可我，一辈子都不能挣开这里。”她笑了一下，神色黯然。沈青昭梦见她一次次在背后，小女孩伸出手，天寒地冻，“别走。”
不走。
不不，我不会走。
沈青昭在梦中无数次走过去，她抓紧了她，看见小姑娘脸上睁大不安的双眼，圆得怜爱，泪痕清晰。沈青昭道：“坤仪，你容我说一声对不起。”
她抱紧她，这一回不再松手，温热气息呵在脖颈上。
好痒。
沈青昭逐渐清醒，痒，是真痒。谁在脸前呵气？她从梦中醒来，熟悉的下巴，耳郭，鼻子……直至卫坤仪一张脸出现。沈青昭愣住了。
竟是——
卫坤仪。
她正衬手在枕，很近，每一点呼吸都吹来。阒州黑厚，月晕憧憧，鬼瘴之气在外头肆意蔓延。
月色落在肩上，她整个人都被笼罩，清润如光。
“青昭。”
她打一声招呼，沈青昭躺在枕头上，眸中惊慌，“你怎么……”她再一次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就是雪山上的小女孩，卫坤仪，她今俨然长大。
“你一直在看我？”
沈青昭感到难以相信，不是，这都多晚了？
卫坤仪衬着手，她摘下面具，适才笑容显现，道：“是。”
这一路重戴冰冷面具，不是为拒人千里，在江家人心中重立威严。而是，她怕一看到沈青昭，就想勾唇。
每回唤着“姐姐”，小女孩长大，不再叫了。因她终知晓神女名姓。
沈青昭耳根子微红，一抬手，她横挡眼前，似嫌弃月色发烫。
“别看了。”
卫坤仪慢慢拨开手，她低声：“要看，我偏要……看你。”
“不准看，好！趁你睡着了，一睁开眼，我也在看你。”沈青昭道，她刚转头，手却被拉下来。
卫坤仪俯下身，摁手。
“青昭，你梦见了什么，在哭？”
沈青昭一惊，这才发觉眼角湿润，她紧张道：“犯一个梦魇，这都不许？”
卫坤仪道：“许。”
沈青昭道：“那就松开我，困了，睡觉。”
卫坤仪道：“不可以。”
沈青昭道：“那你想怎样？”
一觉过后，已无心再闹，她双手任由她摁着，满是无奈。
卫坤仪合拢手，十指相扣。她眼中折映月光，轻轻道：“我想……你一直看着我。”
“你说什么？”沈青昭还未回神，卫坤仪更低一点。
她压下来。
“我要你，看着我，怜怜我。”
这一声旖旎娇怨，风大了，摩擦着阒州。沈青昭说不出话，洞外步声，李昆仑就要快回来。
气氛不安，她内心七上八下，先哄着：“坤仪，你先躺下，我师父她……”李昆仑对人一向冷漠，能惹其留意的，多性子不驯，至于是认可，还是提防，这谁都说不清！
若是被李昆仑看见就不妙了，沈青昭后背一片湿汗，她心慌意乱，就在这时，卫坤仪拢紧十指。
“青昭。”
忽然间，她笑了笑。
“不……姐姐。”
沈青昭一挺身，手摸入衣内，李昆仑就快进来！她欲在身旁衣物上寻符咒，刚掏出，一抬，卫坤仪就冷冷挡下。方才那一击，双方已内运灵力，“坤仪……”沈青昭看着她。
她却看着一旁，手被扣住死脉。
脚步声逐渐逼近。
卫坤仪视线从俩人交缠的手臂，移下来，正对上一对双眸。
她笑着。
“姐姐，我的心很丑陋罢，它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先认证一下，非平行时空，卫坤仪和沈青昭，她们都是同一个人。
（我已经尽力写虐了，之前几章都没能让大家哭，我已放弃……随便了，请大家给我一点面子，虚假掉一掉眼泪，说我很会虐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