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的人正等候,浪花翻腾,大师兄一声吼：“上来了！”

沈青昭浮上水，她怀中抱箭,众弟子齐心协力将她拉上来。“接着！”

血符神箭一触即发。

“嗖！”殷驰野放手悬弓,箭上冲,眨眼一束黑紫邪光破开结界，击中了诸神。

石像面部溃烂,像有股瘴气一般迅速腐蚀下去,门生大叫：“有用！！！”殷驰野用上改造好的弓箭,接连数发将这群假神击沉。它们并不曾受到高人的结界保护,灵光药草早就被水一波又波冲散,丹阵被改,掉下去即一沉到底。

石像镇守的结界没了后瘴气弥行。

三胜娘娘一声冷笑,洞中扭曲的灵压消失了。

沈青昭一行人逃出潭洞后,也重新听见了风雪声，长舒一口气,她们在山洞另个出口前坐下。殷驰野抱头,一干门生气喘吁吁，沈青昭和卫坤仪坐在墙角，她知道,俩人都湿了,衣裳还不能彼此顶替。

“沈姑娘，我……我们外衣是干的，二位可要？”

几个小师妹走过来,她们只敢问沈青昭。

沈青昭道谢，接过后，她分出一半，低头看地，道：“拿去。”

卫坤仪不言。

沈青昭道：“给。”

卫坤仪坐在一旁，的，她青丝贴脸，病气加重般微微喘息着。沈青昭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又抬高一点。

“给你的。”

直到晃在眼前，卫坤仪才回神，沈青昭感到手上的东西很快轻了。她那件事想了这么久？

小师妹又道：“我已给二位姑娘腾出地生火，快去换一身衣裳，莫着凉了。”

沈青昭和卫坤仪走回洞中，拐角，一地带水的脚印，灌木杂草，野枝条都踩在泥泞里，洞内冷飕飕的。有一撮堆火，沈青昭道：“将就吧，我这边，你那边。”

卫坤仪走向右，沈青昭到了另一边角落，解衣襟，拉开，卫坤仪亦是，整间洞只剩下野火焦木声。

窸窸窣窣。

师妹们立在门口的声音很清楚，她们低声攀谈，大师兄等人则就远了。

沈青昭抱着湿衣裳走到正中间，她本要作烤，却没瞧见一根新干木，四下寻找无果后，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她心道：“我不看。”

一路低头，沈青昭飞快在卫坤仪的角落内捡干枝，能听见，挨近后她一番换衣的声音都停了，沈青昭脸红红的，很愧疚，才捡了几下就退走。

沈青昭架好干木堆，她等了许久，见卫坤仪迟迟不来，问道：“哎，你好了没？先拿中衣和外衣过来烤。”

卫坤仪道：“你莫看。”

沈青昭只觉仿佛被她记了一遭，不由委屈道：“我是怕你着凉才催你，我才不会看呢。”

她是用府上惯性撒娇的口气，究竟几分真情实意，并不可靠。

卫坤仪更慢条斯理，外衣轻轻地滑落，沈青昭左等右等，又道：“怎还不来？”她只觉卫坤仪不冷，相反还有闲情逸致在京城衣铺内挑选，仿佛在买寝衣。

沈青昭道：“再不出来就真病了。病了，我这回就不抱你了哦，因为你也会害我打喷嚏。”

卫坤仪道：“稍等。”

沈青昭道：“那是有何事才这般慢？你不会有洁癖罢。”

背后一番无声，半晌，她才轻道：“嗯。”

沈青昭狐疑道：“洁癖？真的吗……可我怎么这一路上从未见你有这表现，你先换，换好了就来烤火。”

卫坤仪道：“好。”

她那边又无声了，沈青昭暗道：卫坤仪绝非一个要干净宁肯挨冻之人，真奇怪。

愈想愈不理解，沈青昭拨动干木，故意制造声响，她余光一扫，只见卫坤仪早已披好一身外衣，瘦瘦的，松松垮垮，俩人身上半空，洞中一股股阴风吹来。卫坤仪正低头，不知思量何事。

沈青昭想了想，她起身，卫坤仪听闻忙错开，只不过，是面壁最深的角落。她手放衣襟，一副微微皱眉道：“莫看。”

沈青昭走过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卫坤仪一背青丝。

沈青昭道：“卫姑娘？”

这一番沉默后才将事情坐定成真。

沈青昭道：“我本来想等你自己来的，因为，我……也不好意思呀，可是我方才好生想了，别人骂我，我就厚脸皮认了，你不是我，认下洁癖肯定有事在瞒，对不对？”

两个多月的认识，终究逃不开察言观色。卫坤仪也不再藏，她缓缓松手，敞开，滑出肩上雪白一片，她挑起柳眉：“对。”

沈青昭道：“你早说呀，我去托师妹问问药草。”

跟人打一声招呼，草药弟子递来香囊，沈青昭倒在掌上，多是艾草，但也夹杂几株祛淤止痛的，她揉了揉，准备给卫坤仪抹上，道：“虽然你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却受了伤，三胜娘娘真身还在，大家都走散了，可咱们不可能士气低迷。因为有我呀，我可能说了，他们嫌烦都来不及，打人先打我，怎会想这么多？”

卫坤仪半侧身，她看着沈青昭，很同意道：“你说得对，给我。”

沈青昭听罢，掌心慢慢搓揉，忽然很不是滋味道：“哦。”

卫坤仪落一眼，她问：“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