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李知县,听说这次,定海县有如此功绩,跟一位本地富商捐粮五千石有莫大关系?”朱纨问道。
李洪旭不隐瞒,直接点头:“抚台大人所言不差,却有此时。本地富商许牧之子许贤,仗义捐助粮食五千石,解了定海县燃眉之急。此大义之举,实为难得啊!”
此番让许贤过来,就是为了将许贤推出去,既然有此机会,李洪旭自然不会放过。
说着,便起身朝着次桌的许贤伸手,介绍道:“抚台大人您看,这位后生,便是许贤,年方十五。”
许贤忙起身,拱手作揖:“晚生许贤,见过抚台大人。”
朱纨定睛扫了许贤一番,捋须点头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小小年纪,便深明大义。今后,定为国之栋梁。”
李洪旭也趁机加上一把柴:“抚台大人,捐粮之时,这位后生还有一番言论,令下官惊讶。”
“哦?何言?”朱纨兴趣十足。
“许贤曾言,为商之道,应以民生为重,以百姓为首。定海富商者众,能有此番言论者,却仅有许贤一人而已。”
这话说完,在许贤身后的那些富商,皆面面相觑。他们当中,不乏想借倭患之乱,大赚一笔的。
就算是没做奸商,他们也没有许贤此等胸怀。
“好,好,好!”朱纨脸上欣喜之色尽显:“此言虽不是大忠大贤大道大义之言,但是其中之真心,的确难得。可知世间懂得此道理之人者不在少数,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许贤也不谦虚,微叹一声:“非晚生狂言造次,如今之局,败就败在官商忘本,忘记了为官为商之本心。以民为本,才是真正的大道啊!若是人人都能不忘初心,百姓安矣。”
“好一个不忘初心!小小年纪,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令人感叹,令人感叹啊!”朱纨轻拍许贤肩膀,对这个后生是越来越喜欢了。
许贤也趁热打铁,微笑道:“既然抚台大人高兴,晚生便斗胆,赋诗一首,聊表吾心。”
朱纨见此,也很有兴致:“好!”
许贤举杯揽月,一饮而尽。
微叹一声,回首道:
“霜角一声草木哀,云头对起石门开。
朔风边酒不成醉,落叶归鸦无数来。
但使雕戈销杀气,未妨白发老边才。
勒名峰上吾谁与,故李将军舞剑台。”
这首诗一出,在场众人寂静无声。谁都想不到,如此十五岁少年,竟然有如此胸怀。
当然,许贤其实没有这样的才华。这不过是作为历史教授的他,在戚继光的作品之中看到的。抗倭名将戚继光,现在才是二十岁呢!所以这首诗,他自己都还没写出来,在场的这些人肯定都不知道。
久久,朱纨才拍手道:“好一句但使雕戈销杀气,未妨白发老边才;好一句勒名峰上吾谁与,故李将军舞剑台。我大明将士,若是人人都有此等胸怀,倭患何愁不除?海疆何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