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北被带到沈清城面前时哪里还有半分平日威风凛凛倨傲无比的样子，头发散乱在脸颊边，由于连日的刑罚折磨脸上难免会有杂乱的伤痕，嘴唇干裂发白，眼窝深陷，眼皮下一片青黑，怎么看都像是命不久矣。“皇兄。”沈清城坐在高位上，还是敬重地叫了一声，而这一声在沈清北听来却是和嘲讽无异，他嘴角漏出冷笑，跪在地上冷冷地看着沈清城，一双眼里哪里还有当初半点温情，“皇上莫要折煞了罪臣。”

“……”沈清城盯着他，一时没有说话，寂静的大殿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沈清城就那么望着跪在下面的人，眼里翻腾着可惜、不忍、愤恨种种情绪，良久，他才惨淡一笑，“我原以为皇兄待我是不同的。”

听惯了那些刀光剑影里的朝代更替、王位继承，到他这一代他唯一遗憾的便是母妃的冤死，就连王位传递他就觉得是无比自然和平的。

他以为沈清北和他一样，最大的心愿是和平，却没想到，在那些温声关怀下，藏着的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听到沈清城的喟叹，沈清北一怔，低垂的眼里波动了一下，他何尝不想把沈清城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来疼？

可是他们生在如此背景下，注定厮杀，注定你死我活。他们不能选择命运，是命运选择了他们。纵然他有心改变，也无济于事。

对王位的执着，就像在血液里亘古存在的一般。

“清城……”沈清北忽然温声唤了一句，沈清城心一紧，却听他继续说，“生在帝王家，谁都不得已，即便如此，临终为兄还是有几句话想告诫你。”

沈清城目光收紧，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沈清北的声音便在大厅里响起来，“你可有想过秦施颦的来历？”

沈清城沉吟，难得没有及时反驳，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沈清北不紧不慢，“皇上大概只知道秦施颦是先帝后宫妃子之一，其父是大将军，却不知道她为何会被纳入后宫为妃。”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她的父亲，效忠于前朝皇帝。”

只此一句，沈清城便明白了他没有说出的潜意思，秦施颦未必就是真的为了他的江山才如此倾尽全力，说不定她最后为的是她自己的江山。

千万般思绪从眼底一闪而没，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沈清北意料之中地笑笑，他当然不指望自己毫无证据的一席话就能动摇沈清城的心思，他甚至都不奢求他会放自己一条生路，不过这一番话总是听到他耳朵里去了的，以后行事总会多一番计较，即便不会表现出来，两人的关系也绝对不会和最初一般了。

“皇兄若是说完了，那便去领责罚吧。”沈清城更是冷淡，他向来不喜有人试图挑拨他和秦施颦的关系，沈清北如今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如此大胆，当真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原本那点恻隐之心在这般状况之下也荡然无存。

沈清北一低头，意味不明地一笑，没有过多辩解便被侍卫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