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连这一个,连片刻喘息都没有,翻滚着而来,梦到置身火海,浓烟滚滚,看不到出路,梦到一路奔跑,背后一群猛兽追逐,惊恐惶惑间跌入黑洞,梦到天边云端,彩虹深处光芒万丈,走近前去,却看到骷髅尸骨,梦到自己脚底生风,身披彩霞,却飞到了未知的世界,梦到羊群漫山遍野,却始终找不到牧羊人,梦到一个教堂起火,野兽们四处奔腾,天边彩虹降落到大地尸骨遍野,梦到新婚典礼上,一个人头马面的怪物笑嘻嘻地请她喝酒,并且告诉她,除了羊群,没人会对她感兴趣,梦到她不断地奔跑,飞起来又落下去,沉入海底又浮在空中,完全找不到任何藏身之处……
就这样,醒醒睡睡地,顾清朗终于还咳嗽到醒来,喝了一大杯水后继续入睡,浑身的汗水都湿透了,费木帮她倒水,量体温,敷冷水,甚至要带她去医院,她实在无力说话,醒来又睡着,意识竟然都有些模糊了,模糊中似乎听到费木在打电话,一会又看到费木在屋里走来走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却看到费木一直坐在那里工作,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在顾清朗痛不欲生的这几个小时里,费木全神贯注地把这篇采访稿整理好,并且按照之前顾清朗的样文格式写成了一篇“成稿”,总之,这一夜,费木在写稿子和照顾病人的忙碌中渡过,快要天亮的时候,顾清朗终于彻底安静地睡着了,稿子也基本完成,采访稿基本已经被他背得滚瓜烂熟,对照先前的稿子格式、语气、字数、描述方式来回检查了两三遍,感觉基本已无任何问题,于是放心地在桌面上标记好,存档。关掉电脑,长舒一口气,也似乎觉得头晕乏力,双眼干涩,身心被掏空的感觉,他给顾清朗留了一个字条,然后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悄悄地带上门离开。
顾清朗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片刻失忆之后,她跌跌撞撞去洗手间,目赤肿痛,尤其是嗓子,已经疼到无法忍受,鼻子也已经全面堵塞住,头疼欲裂,四肢无力,而且因为发烧而感觉周身寒冷,感冒病毒真的是太可怕了,虽然它那么常见。
依稀想起昨天费木自告奋勇为自己写稿子,如今不见了他的人影。
难道是个梦?不,桌上明明有他买来的药品。
顾清朗走到电脑前,发现了费木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