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自动来到英雄楼，省去了夜羽跑到他温侯府上去询问关于李儒的情况。

从吕布口中，夜羽得知李儒最近因为董卓对自己的劝告毫无采纳之意，所以才开始对董卓逐渐失去了信心。

夜羽想起自己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落落寡欢，一脸冷漠的李儒，确实有几分如吕布所言，是在对董卓失去信心的状态下，逐渐变化成了一个失意士人的模样。

但即使如此，对李儒而言，他对董卓的忠诚，仍旧没有丝毫地打折扣。

单单从李儒身为董卓女婿的身份来说，所有人都会视李儒为董卓最亲密的心腹；而且李儒确实也为董卓进军雒阳，独掌大权出谋划策不少。

李儒和董卓，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败全败的关系。

以王允的刚烈性格，成功诛杀董卓后连李傕郭汜等人都不愿赦免，更毋论李儒？

两人交谈良久后，吕布才匆匆离去。

次日一早，张思玉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要求夜羽陪她出行。

天空中的彤云越发浓密，一团团仿佛集会般似地从四面八方往长安赶来。

偶尔抬头望天，立即能够感受到下一场狂暴大雪来袭前的那种极度压抑感。

街上行人渐稀，谁也没有心思在这样的天下下出门。

夜羽静坐英雄楼二楼，脑海里不断地思索着眼下长安城的局势。

吕布对董卓不满之意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王允暗中聚集反抗董卓的力量，但两人现在善未开始接触，而李儒，这样董卓的头号谋士，似乎也觉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心中一动，想起昨天李儒离去前的那句一语双关的“又要变天”的警告语，暗忖自己是否将这些活跃在历史舞台上的绝顶谋士们以及其他的人物想地太简单了点？

入蜀协助张鲁成功攻取汉中郡之事给予了夜羽很大的信心，但最终他与张鲁一起被刘焉算计，几乎被困成都，无法逃脱，幸好贾龙自动上门，做了替死鬼，夜羽才能故布迷局，与张鲁一道脱身。

张修倒是志大才疏，从无容人肚量，才会中计身亡。

轻巧的脚步声从楼梯处响起。

夜羽转头望去，李儒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笑意，与昨天简直完全判若两人，缓步朝夜羽的座位行来，“翔实在思索何事？”

“竟是大人？”夜羽起身道。

李儒轻轻点头，示意夜羽和自己一道坐下，突然轻叹一声，道，“昨日与翔实小聚，翔实之话让我颇有感触。特别是那句工作压力过大，容易让人情绪不稳。闲来无事番看翔实送我的《山海经》，倒让我感觉轻松不少？却是托翔实之福！”

夜羽一呆，暗忖李儒在失意状态，对事情敏感度下降的情况下已经如此了得，一旦回复精明，那岂非万事都要在其掌控之下。口中却答道，“大人太看的起我了！”

李儒轻声一笑道，“翔实决定何时离开长安？若你同意，我可派人护送你去雒阳？”

夜羽暗思李儒似乎一副巴不得自己立即动身离开长安的模样，究竟是为了何事？当下摇头道，“大人看外头这天！正如昨天大人所说要有巨变了，只要我一时三刻脱不了身！”

“果然！翔实在这紧要时刻来到长安，是想趁这个风云际会的时候，浑水摸鱼？”李儒双眼内神光闪现，紧紧注视夜羽双眼道，“翔实告诉我，我究竟是该立即将你禁锢好呢？还是立即将你驱逐出长安城？你我相识一场，我实在不愿伤了双方和气。”

夜羽心中一凛，苦笑一声道，“大人难道是想要我在这样暴雪遮天的天气下赶路不成？”

“有你这个我也摸不透的人在长安城，只会增加更多变数！”李儒宛尔一笑，手指夜羽愁眉苦脸的模样，道，“翔实在蜀中的所为，已经让我心生警惕。你能否告诉我实话，前脚刚刚离开蜀地，立即跑到长安，究竟是何用意？”

夜羽心头泛起此刻自己正在和这闻名天下的谋士斗智的兴奋感觉。微微耸肩道，“如果说是王师让我来长安城，不知大人信也不信！”

“绝对不信！”李儒眼内厉芒一闪。

夜羽双手一摊，道，“好吧！我无话可说，大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罢了！”

“却是个无赖！”李儒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摇头道，“翔实若帮我一事，我就不再计较你的来意。”

他虽知夜羽并非无缘无故来至长安，终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够猜测出夜羽是吕布所邀请。

夜羽老老实实地点头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子能拒绝大人的要求吗？”

董卓在长安城一手遮天，虽然夜羽内心并不害怕与之周旋，但若他有什么轻举妄动，只怕第一个连累的就是张思玉和英雄楼。

他对张思玉有种自己也无法说清的情愫，深恐自己会连累到玉人，同时也绝对不允许他人对她的伤害。

长安的英雄楼同样是他师傅王越和众师兄努力拼搏的产业，若因为自己的原因毁于一旦，也同样会让他深感不安。

“也许翔实会感兴趣！”李儒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柔声道，“前日我听细探汇报，说有一名憔夫宣称自己在终南山中打柴的时候，偶然间看见一群打扮怪异的，不类我中原汉人的家伙住在山中一处隐秘的山谷之内。我虽然极想派人查叹，无奈一直寻找不到合适人手……”

夜羽举起双手轻抚脸庞，苦笑道，“所以大人就看上了我这个自动送上门的免费苦力？”

“免费苦力？”李儒闻言哈哈笑道，“我的奖赏，并非普通丰厚。不过翔实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李儒分明是知道自己在雒阳城奋不顾身的击杀趁火打劫的匈奴人，误认为自己是个拥有大汉至上心理的典型民族主义者——虽然李儒绝对没有听说过什么叫民族主义者，但他肯定知道这种人的心态，所以才向自己说出这样的事。

不类我中原汉人啊！

李儒摆明了就说，那些人都是胡人，竟然潜入了离长安城如此接近的终南山，肯定没安社么好心，那么以你夜羽的性格，知道后肯定会像在雒阳城一样，杀进他们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