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围不打,印证了李隆立判断的正确。城里人这几天进行了充分的准备,磨面、烙饼、烤馕、杀猪宰羊、洗澡,换洗衣服,搞的跟过年似地。城外人可就不行了,需要安营扎寨,加强巡逻,还得随时做好防备城里人突围的准备。
徒单拔改还真有魄力,两万援军5天后真的到了。从兰州、会州来的军队尚可,从临洮府来的有些老幼。乌延胡里改说的确实是实际情况。
1149年3月2日,定相会战正式开打。头一天的进攻,徒单拔改用了两万人,来了个围三缺一,希冀能把李隆立部从城里赶出来。骑兵野战是他最为擅长的。可是尽管守城方险象环生,有几处都冲进去数十人了,还是没有把城池攻破。第二天徒单拔改使用了全部的攻击力量,并且发射了全部的臼炮炮弹集中轰击西城门。西城门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可是也没有门户洞开。徒单拔改下令投入更多的军队从这里猛攻。所谓的猛攻,就是抬起大圆木,猛撞城门。在付出了上百人死亡的代价后,西城门终于被撞开了。攻城部队潮水般的涌了进来。
一进来之后,他们立刻就傻眼了。一堵人墙拦在30米开外的地方。有趴着的,有跪着的,也有站着的,他们手里都端着步枪。另外沿街房子的屋顶上也有不少黑洞洞的枪口伸了出来。李山在这里安排了不下1000人。“打!”一声令下,激烈的枪声立即响了起来,刚冲进城里的人潮瞬间扑在地上。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开枪,那简直就是穿糖葫芦啊,一枪就能放倒几个。不过,也可能几颗子弹同时射到一个人身上。于是,前面的要向后退,后面不知道情况的还在奋勇前进,进攻队伍瞬间就乱了。在城门前后造成了退,退不下来,进,进不去的局面。这下,可就更方便反攻的一方收割生命了。进攻的人潮开始退了,反攻的一方也随后跟进,涌出城门之后,也从一个方向转向三个方向射击。一个弹匣打完了,再换上另一个弹匣。
“闪开中间!”杨欣兴大声地吆喝着。随即3000匹战马从城门口涌了出来,战刀的寒光又降临到溃退的金国军士头上。人说,骑兵部队只适合打胜仗,不适合打败仗,这在冷兵器时代是最明显的。追击敌人远比被人追击要惬意许多。杨欣兴现在正带着他的兵享受着这种惬意。离得远了,就开一枪;离得近了,就赶过去补一刀。
西门口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对方都是骑兵,逃得很快。顾不得察看西门的战果,杨欣兴带着他的部下,转向了南门。攻击南门的步兵,也受到了城墙上步枪的有力还击,正想后撤。却不料受到了从西门转过来骑兵的侧击,立即阵脚大乱。其后面的骑兵部队,正要救援,又受到了城墙上步枪的延伸射击。他们只能眼看着这些步兵兄弟被尽数屠戮了。正在后面督战的高怀德立即心寒了。尼玛,怎么会这样啊!明明自己一方占据优势的。上面的一幕,接着又在东门口上演。立杀三门,大获全胜,杨欣兴开心地笑了。这仗,打得痛快极了。
有笑的就有哭的。徒单拔改收拢散兵,在离城10的地方安营扎寨。清点一下人数,战前的五万多大兵,此时只剩下三万人不到了。认输吧,仍旧不甘心。不认输吧,已经连败了两场,死了七万多人。这可怎么交差哟!正在悔恨懊恼之际,李隆立派人来送信了。大意是:完颜亮已经当上了皇帝,虽然其上位很不正当,我也承认这个现实了。但是,他不该不分青红皂白,肆意对我这个完颜亶的女婿挥起屠刀。我是被迫自卫还击,绝不会对你部赶尽杀绝。你们走吧!熙秦路我接管了。
“这小子,太猖狂了!一下子就想吞并咱们一路。”乌延胡里改忿忿不平地说。如果这次截杀李隆立不成功,到时候论功行赏,他就能坐到熙秦路都总管的位置上去了。
“走!要拿得起放得下!只要我们还保有京兆府,就还有反攻的机会。再说,到时候新皇帝认不认他这把壶,还不一定呢。”徒单拔改遂下定了撤回京兆府的决心。不过,因为输得太憋屈,这队人马走的不快,可以用慢腾腾来形容。因为徒单拔改用来推卸责任的措辞还没有想好。就这样,等到其部来到甘谷县渭河河谷的蚰蜒嘴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了。
在这七天里,李山率领3000人,从另一条山路绕了过来,已经把这里占领了,并且预设好了伏击的地方,只等徒单拔改部往里钻了。这是徒单拔改等一众将领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的。原来李隆立说出的话,可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三月的山野,已经是一片绿了,很容易埋伏一些人的。折些树枝插到身边也不是什么难事。
“截头,冲击中段,不要管后面的!”李山果断地下达了射击命令。以有备对无备,又是突然袭击,李山部占尽了最初的优势,等徒单拔改等一众将领回过神来,军队已经被射杀了三成。
“退!退!”高怀德大声吆喝着军士们后退。李山则指挥着他的手下展开了追击。一退再退,好不容易在后面的宽谷,才立住了脚跟。前路被堵,一股悲伤情绪开始在这支一万多人的军队里蔓延。走小路绕过去,似乎行不通啊!后退怎么样啊?后退有啥出路,南面就是天水渭河谷地,只要突破这一关,就可以回到关中了。可是眼前这道关口难过啊!从甘谷到藉河河谷倒是有条路。几个高层将领商量来商量去,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最后徒单拔改决定退回去绕道而行!
不过,他们的行动也太迟缓了一些,在后面的峡谷里,尾随而来的杨欣兴又预设了一个埋伏。这可是他们昨天刚走过去的地方啊!一阵冲击,又有几千人死伤。等李山部、杨欣兴部开始合围,这下,一万多金军是彻底地绝望了,纷纷下马投降。徒单拔改看到自己落到这个境地,愤然拔刀自杀。乌延胡里改紧随其后,只有高怀德举手投降。在这之前,其他的两个高级将领已经战死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啊!咱们以不到一万的兵力,绝杀他十万人。是绝杀,不是击溃!”杨欣兴高兴地手舞足蹈,不能自己。
“头,为什么要在此地狙杀他们呢?”李山不解地问。
“在即将看到光明的时候被狙杀,是最令人沮丧的。就像一个人被冻死在黎明一样。”李隆立这样解释。
“不是说放他们走吗?”杨欣兴不解地问。
“兵者,诡道也。我说放他们走,只是不想让他们起困兽犹斗之意。困兽犹斗,困兽的临终反抗力量是很大的,能超水平发挥。可是,如果给陷入困境的人,一些反思、哀伤、回味的时间,他们反而没有了困兽犹斗的勇气。因为他们早就在心里留下了早晚要死的阴影。失败,已经形成了他们的思维定势。”李隆立解释说。
“我在定相城里看到你一直在为从西夏越境发愁,你怎么又想到从原路回来啊?”李山问。
“因为我从西夏人那里没有看到他们向东出兵的迹象,就断定云内州、麟州、绥德州暂时无战事。因为,纥石烈志宁要和我们开打,一定会联络西夏人帮忙的。既然纥石烈志宁没有和我们开战,哪么,也就没有其他金国军队进入京兆府地面。我们这次歼灭了陕西四路十万兵马,陕西四路兵力会异常空虚,这正是我们全部占领关中这块地方的最好时机。守好黄河,扼住潼关,对峙云内,封好通往河东的几个隘口,我们基本上就是这块土地的主人了。现在我们要办的事,就是你们两部各选1000精兵,赶快回榆林、麟州,配合陈兴、周凯宽,把屹石烈空、乌古轮升的问题解决了。李山留下,让李海回去。一人三匹战马,赶紧行动吧。我带领大部人马直接奔赴潼关。”李隆立解释了一阵立即吩咐说。
“末将得令!”杨欣兴、李海兴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