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开往哈尔滨的火车停开,我的逃跑计划竟就那么失败了!
不过我也没有蠢到呆在火车站等老头子来抓。我躲了起来。
我藏进墓地里,在我爸墓碑前躲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我打算再去火车站买票逃走的时候,被老头子的人逮了个正着。
至此,我的逃跑计划虽然以失败告终,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效果。我成功躲过了昨天的开学报道,像我这种无故不到的学生,学校不会再收。
千载难逢的机会被我生生断送,老头子气到急火攻心,抓到我之后就把我关进了地下室。他年纪大了,力气可一点儿不小,捆着我的手让我趴在板凳上,拿着粗硬的铁棍生生将我打了个死去活来。
任我妈怎么哭着拦都不管用。
“都是你惯的!”老头子指着我妈怒吼。
“住口!别喊我妈!”我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都痛到没什么知觉了还在梗着脖子同他顶嘴。
“你瞧瞧你瞧瞧,”他对着我妈,气到连话都说不稳了。本来都放下棍子了,这一下,又抄起棍子来把我往死里打。
硬物的钝响声中,我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被敲断了,粘稠的液体溅到我脸上,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是自己的血液。
太疼了…我拼命咬着牙…他都不累的么……
那一天,等他最后放下棍子的时候,我几乎半昏了过去。印象中只记得我妈抱着我流泪。而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哼一声,愤怒离去。
后来,听说老头子到处找人,跟人家解释,想要把我再塞回大学。
但最终都失败了。
我是彻底不用上学了。
这是我从小到大受过最重的伤,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仍旧连身都翻不了。更不要提让我无法入睡的疼痛。我就那么几天几夜地在疼痛中挨着,还好有我妈陪在我身边,不辞辛劳地给我喂水喂饭、帮我换药、擦拭伤口。
其实我心里还是隐隐有些高兴的。这些年里,老头子年纪大了,渐渐从原位置上退了下来。我家基本上靠我爸在挑大梁。如今我爸去世,他手里也不剩多少权力,早就没有以前说一不二的那个本事了。
现在竟然连我上学这么点儿事都摆不平,哼哼,我在疼痛中乐滋滋地想着,他心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吧。
我想得不错,他大概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消沉了好一阵子。等到他气消了,肯来看我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他是带着医生来的。
出我意料的是,他一反常态,不再对我吹胡子瞪眼,反而还好言好语地要医生一定认认真真给我治伤,千万不要留下疤痕。
但那医生在帮我检查完伤口后啧了一声,说下手太狠了,整张后背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不留疤恐怕不可能。
老头子的脸一点点地冷了下去,最后变成阴云密布。我趴在床上,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一幕,心中暗暗窃喜。
原来,他也有后悔的时候。
打我的时候下了死手,不把他孙子当人看。如今,竟也良心发现,后悔了,知道心疼孙子了?
我一边想着谁稀罕,一边,又忍住有些莫名的激动。
可能…在我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和他修好关系的吧?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狠狠泼了我一桶冷水。
他背着手,长叹一口气,对那医生说:“实在治不好也没办法。但求能把那些疤痕尽可能地消下去。毕竟也是要结婚的人了,人家小姑娘是大家闺秀,万一吓到就不好了。”
他、他说什么?!
我差点儿没一口气噎死,当场咳到脸都红了。
他冲我瞪眼:“男子汉大丈夫,都是要成家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