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声音结束,她又听到他说:这个要求是在你能力范围内吧。
林景深握住唐歆的手,垂着眼眸看着她受伤的指尖:和你离婚,我做不到。
唐歆望着他,怪异,不适。
他突然生出的温柔,让唐歆觉得毛骨悚然:你发什么ashash
被他眼神震慑到,唐歆下意识收住了后半句,她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不合适吗?
林景深的眼底坚定: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合适的,在任何方面我们都很合适。
唐歆的心脏砰砰地开始跳动起来,久久无法平静,脸上故意装作平静地说着:你有健忘症?我们之间这顿饭是散伙饭。
听到唐歆的话,林景深的唇角微勾了下,眼睛黑沉,光线照在他的眼睫上,洒出细密的阴影来,看不清他的喜怒。
林景深抓紧她欲抽脱的手:不是还没吃吗?
唐歆的视线再次落到易拉罐环上,轻轻蹙了下眉毛: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这顿散伙饭,以唐歆落荒而逃而结束。
她已经忘记自己要离婚的初衷,拖得时间久了,唐歆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离婚了。
只记得心中有个执念,要离婚。
不离婚,就会受伤。
强烈的心理暗示,带给唐歆的是无止境的疼痛。
覃琳说她是杞人忧天,可她却说这是防范于未然。
唐歆出国前夕,林景深突然喝醉了来找她。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听出了科室小姐妹的声音,他一贯不喜参与这种聚会,今天竟然是去了。
想起前不久他说不离婚的话,她声音冷淡地拒绝了去接林景深的提议。
她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喝醉的模样像是个孩子,触动着她内心的柔软。
她不禁想起了许久之前,她喝醉闹他时候的场景,回忆是朦胧的,她根本分辨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林景深的黑眸中沾染上酒意,带这令人心醉的温度,他的眼底,晕染开的笑意,如同星辰当空,漂亮得让她说不出狠话来。
他勾起唇角,嗓音也如同浸润在酒中一般,醇香浓厚,他说:唐歆,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根本没有资格喜欢任何人,我曾经那么挚爱的人,到最后竟然嫌弃我是累赘。
唐歆垂下眼睫,紧紧地盯着眼前喝的烂醉的男人,睫毛不停地翕动,她一遍遍地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彻底不再喜欢他了。
她不住地问自己这个婚是不是非离不可,尽管很多下次她的胸口因为想到这些而变得灼热,因为考虑到这些而疯狂跳动的心脏,都似乎告诉着她一个的答案。
她对林景深有着一种奇怪的情感,奇怪到她自己无法比拟。
唐歆将林景深扶到床边,他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很安逸,曾经有很多次她醒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张刻在她大脑深处的脸庞。
她想要给他脱下脏衣服的动作顿住,她觉得这种喜欢,不是说非他不可的喜欢。
这种喜欢,可有可无,甚至可以说是泡沫,一触即破。
她在书房里看资料书看了很久,没去理会隔壁房间喊着她名字的男人。
或许他们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的是长久以来的日复一日的争吵,她对婚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从他甩开她手的那天,从她的腰撞到车的那天,也可能更早。
更早的害怕,恐惧婚姻带来的伤害,带给自己的伤害。
打败自己所有的骄傲,也害怕这种及及骄傲被打败。
唐歆在书房的躺椅上,想了很久,从过去到现在的每分每秒,就像是电影一般在大脑里放着。
时而她会觉得是自己太过于矫情了,时而又觉得这样的矫情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情绪。
如果未来几十年,一丁点小事,就要触发警报,她的未来,她不敢想象。
她也需要安全感,也需要被关怀,而不是时不时地冷嘲热讽,更不是时不时地质问。
她的人生不该是被别人支配的,而该是把握在自己手上的。
次日,林景深打开次卧房门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声响,睁开了眼睛。
她缓缓掀开眼皮,眼神注视着书房房门的把手,她说不清那一刻是什么样的情感,但有一个念头更加强烈了。
她需要完全的自由,她不该被支配,也不该总是患得患失。
她站在书房窗户前,随风飘荡着窗帘是不是撞在她的脸上,她从楼上看下去,林景深的背影依然是那么笔直,潇洒。
她想爱情之于她还太长远,她这辈子也不想再沾染爱情了吧。
姑姑和陆沉舟之间的感情,她看不懂。
覃琳和沈之初的一见钟情,她偶尔可能会羡慕的,但祝福更多。
胖子和冯淑珍从校服到婚纱的感情,她觉得爱情是有魅力的,未必所有的感情都一定是始于颜值。
她和林景深蹩脚的感情,大概都是她太作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感情,无法继续下去的原因有很多。
大抵就是不够爱,也不想爱了。
她没办法放下自己的骄傲去治愈他,也没把握能够治愈他受伤过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