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通道中枪声越来越稀疏,不知道是潘子快没子弹了还是已经受伤了。余安快步返回,对着巨型密洛陀开枪射击,用比潘子更强的火力把密洛陀吸引了过来。余安见巨型密洛陀和潘子拉开距离,迅速拉开手丨雷的引线,密洛陀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她,余安矮身从密洛陀的胯丨下穿过的瞬间扔下手丨雷,猛地朝前奔去,然后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

余安从地上撑起来,耳朵一阵嗡鸣。巨型密洛陀僵在原地不动,余安刚觉得怎么着也该炸死了,就见密洛陀缓缓转身。余安懵了一下,难得爆了句粗口:“我靠,这都能活。”

枪里的子弹已经用完了,余安慌忙掏出弹匣往里塞,但就在这个空档,密洛陀已经转过身了。余安端起枪准备射击,却看见密洛陀没有立刻攻击,而是转动着青色的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

“难道密洛陀也会近视?”余安心道,转而觉得自己真的是和胖子、吴邪待久了,平时不显,离了他们反而发现自己思维也挺发散。

通道里没有光,既然巨型密洛陀没有立刻发现她,余安也不想贸然开枪把它引过来,干脆屏住呼吸观察它的动作。密洛陀很快就不耐烦了,胡乱挥舞着手臂想把躲在黑暗中的人打出来。余安在狭窄的空间里尽量躲避,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巨型密洛陀才放弃攻击。余安亲眼看着密洛陀一点点溶于墙壁,然后再以缓慢的速度消失在山岩中。

确认密洛陀离开,余安这才赶紧摸索着找潘子。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音,余安调暗手电,借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潘子。潘子身上到处都是抓伤,肩膀上甚至还有一个对穿的血孔,再加上在长沙受的伤,浑身没有完好的地方。余安从包里翻出药给潘子做了简单的处理,然后从地上架起他。潘子要比余安高得多也重得多,几乎要把她压倒,余安只能半拖半拽着潘子一点一点往外走。

巨型密洛陀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给他们开了一条路出来,余安在一个岔路口发现了伙计留下的记号,一路顺着记号拖着潘子走。余安一边走一边庆幸这次不是饿了一周才找到路,不然还真带不走潘子。潘子身上的血透过纱布渗到余安身上,余安只能不时停下给潘子处理伤口以免他的情况恶化。

岔路的记号一直没有断过,这说明那个伙计走得还算顺利,这也让余安略微放心了一些。路上偶尔碰到一两个密洛陀,余安都提前动手处理了。和通道里那个四人高的巨人比起来,这些正常的密洛陀简直温柔的不像话。

就这么走走停停,余安估计大概是第四天上午,在山体中漫无止境的穿梭终于结束了,余安带着潘子进到一个圆形山洞。潘子的中间醒了,新伤旧伤叠加在一次,失血过多,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但好歹能稍微使得点力,所以余安后半截旅途还算是轻松了一些。

余安扶着潘子躺在地上,他们在的这一侧有一条通道,山洞中间是一个浅浅的水潭,水潭上有一条用铁链修筑的独木桥,在水下一直通到对面,对面又是一个洞口。余安先是在水潭边缘找到那伙计留下的记号,箭头指向水潭对面。余安直起身来,水潭中间是密密麻麻的丝线,丝线上挂着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六角青铜铃。

余安回头看向身后的通道,水潭对岸是出路,那么这边会是通往张家古楼的道路吗?黯然无光的通道仿佛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等着吞噬猎物的巨口,余安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带着潘子先出去。潘子情况很不好,她已经没时间拖延了。余安估算了一下,伙计应该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第二梯队现在也该下来支援了。

这么一想,余安略微放下心来。做出决定后,她就开始思考怎么带着潘子出去。潘子完全无法独立行走,余安带着他平地穿行没有问题,但是想要绕过密密麻麻的丝线不触碰到铃铛显然不现实。丝线缠绕的很密集,余安要想带着潘子走必然绕不开铃铛。

潘子撑着身体想要坐起,余安见状,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潘子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沉默了一瞬,突然笑了:“小余,你一路把我带到这里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胡说什么。”余安轻声说,“年前你在医院不是还说有个相好的,我把你带出去,嫂子还在家等你呢。”

“什么嫂子,早掰了。咱这种性格,他娘的没资格要女人,也别去祸害人家的女儿了。”潘子平静地说,“小余,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没有你我早死在困住咱们的通道了。认识你这么个朋友,潘子我就算死也没什么遗憾了。你带不走我的,你答应我,等出去后和小三爷好好过日子,再也别干这一行了。”

余安没有理潘子,自顾自地说:“你既然能和我们提,说明是真喜欢嫂子。我相信你的眼光,嫂子肯定是个好女人。等出去后好好把嫂子哄回来,到时候我和吴邪一起参加你们的婚宴。潘子,你安心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配合着出去,肯定能行的。”

潘子见余安根本不听他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余安拿出包里的食物一点点喂给潘子,潘子缓了一会儿就说自己没事了,余安知道他是害怕待得时间长了再发生什么变故,于是收拾好装备,把潘子架在身上,迈上水潭中的独木桥。这些丝线固然密集,但是在时间充裕的前提下,小心走还是可以尝试的。

水潭起码有三十米宽,余安带着潘子才走了不过一小半,就用了快一个小时。余安浑身都是冷汗,精神和体力高度消耗,四肢开始发抖。潘子感觉到了,再一次劝道:“把我放下,你自己出去。”

“闭嘴,你吵到我了!”余安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我们都得出去,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天天做噩梦。”

余安感觉空前的疲惫,她也想休息,但此时他们已经不能停了,只好咬牙继续坚持。又往前挪了不到五米,余安怔在原地。面前的丝线编织成一张无比复杂的网,余安自己想要通过都需要极其夸张的身体控制能力,更遑论还带着潘子。

余安卡在中间进退两难,心一横摸出身上的枪,咬牙对潘子说:“我们可能要赌一把了。”

潘子没有说话,他作为一个重伤者精神和体力的消耗比余安更大。潘子架在余安的肩膀上打开矿灯,给她照亮前方。余安借着矿灯的光对准丝线上的铃铛射击,铃铛在空中炸裂,没有带动周围的铃铛响动。

余安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枪法算得上不错。既然这个方法可行,余安没有犹豫,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剩下的路,挑出几根关键的丝线,把上面的铃铛全部清理干净,再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划断丝线。子弹不多,余安每一枪都十分谨慎,不敢浪费一颗子弹。全部处理干净后,余安带着潘子继续前行。终于走到独木桥的尽头,余安腿一软带着潘子摔在地上。

余安的体力已经透支了,试了几次才抖着腿爬起来,她再一次把潘子从地上架起来,顺着通道继续走,这次终于没了岔路。余安凭借意志力带着潘子一点点往前挪,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余安大喜,加快脚步带着潘子挪向光源处,然而还没到出口,眼前的景象让她如坠冰窟,原本出去的希望变成了引诱猎物深入的陷阱。余安在洞口,看到了传递消息的伙计的尸体!

伙计的尸体就这么倒在洞口,余安不敢冒进,小心带着潘子挪到一个洞口的人绝对看不到的死角。她把潘子搀扶到距离山壁有一定距离的地方,防止有密洛陀突然出现伤到他,又把背包垫在潘子身下让他躺着舒服一些。余安清点了一下装备,把剩下的子弹分了一多半到潘子的枪里,然后低声说:“你留在这里,我出去查看一下,安全的话再回来把你带出去。”

潘子已经虚脱了,没力气说话,把手搭在余安的手臂上想要拉住她。余安轻轻一拨,潘子的手就离开她的手臂滑落到地上,余安轻声安抚:“没事,我就出去看看,等我回来。”说完就带着枪向出口走去。

余安贴着山壁挪动着靠近倒在洞口的伙计,然后探手摸向伙计的尸体,尸体还带着一丝温度,看上去刚死没多久。余安犹豫了一下,从理智上讲,她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出去,凶手可能还没有走远。但是潘子撑不了多久了,消息也没递出去,第二梯队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小哥也被困在张家古楼里生死不知。只有现在出去,才能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活下来,况且外面袭击的人也不是没有进来探查的可能性。如果袭击的人还在外面,她出去引开那人,运气好逃脱就可以把消息递出去,运气不好也能给潘子赢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余安下定决心,咬牙爬出洞口。余安趴在草里慢慢挪动,以防被人发现,但是躲在草里,她的视角受限也很难发现什么。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块一人高的巨石可以作为掩体,连忙爬到巨石后面举枪四处查看。周围很平静,没有一点人声,余安却不敢放松警惕。刚刚她路过的时候查看过伙计的尸体,分明是被人活活扭断脖子才死的。

余安想到伙计脸上绝望的表情,不忍地闭了闭眼,端着枪继续警惕周围。一直等了很久,余安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端着枪的手臂开始发麻,于是她稍微放下枪活动着手臂。就在这时,草丛中却突然有了动静!余安立即举枪,四周的草丛中荡起一层层波纹。余安怀疑是山林中的某种野兽,从地上摸起一根树枝横在背后护住脖子,以防野兽从背后偷袭。

草丛中的野兽动作很快,余安刚做好保护措施,余光就瞥见有东西袭来。余安端起枪对准那东西一个点射,不远处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动静。这一枪惊动了草丛里的东西,余安也不能继续躲了,抱着枪站起来,选择和山洞相反的方向迈开腿疯狂奔逃。身后追击的野兽动作很快,余安回头又是一枪,这次她看清了,追她的野兽居然是猞猁!

余安纳闷这里为什么会有成群的猞猁,按理来说广西的茂林中偷猎者甚多,山中就算有猞猁也绝不可能维持这么多的数量。余安想起之前吴邪提过去找盘马老爹的时候也被猞猁围攻过,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正想着,斜刺里又冲出一只猞猁,余安抬手又是一枪。猞猁重重倒在地上,余安却丝毫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那已经是她仅剩的最后一发子弹,她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奔逃了。余安清晰地意识到,她逃不过这些野兽,这回可能真的要完了。

祸不单行,余安被地上的碎石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翻身躲开猞猁的袭击,连滚带爬地起来继续逃。然而还没跑几步,她就发现前方是一片悬崖。余安刹住脚,端着枪回身对准茂盛的草丛,草丛中隐匿的猞猁逐渐把她包围起来,余安被逼退到悬崖边缘,再往后就是万丈深渊。

没有路了,余安紧紧握住手里的枪。那些猞猁很聪明,见余安这么久没开枪,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寻常,全部摆出了攻击的姿态。余安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低头看了看身后的悬崖,脚下的碎石滚落下去,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余安定神看向那些猞猁,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木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那人站在阴影处,肩膀垮成一个正常人完全不可能有的弧度。余安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样子,正对着她的猞猁一跃而起攻向她。余安下意识想躲,脚下一空,直直坠入身后的悬崖。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余安先是撞在崖壁上突出的树上,接着立刻又倒向下一块巨石。混乱中她在空中扑腾着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体力的透支和身上剧烈的疼痛拖慢了她的反应。余安一直下落,最后重重撞进崖壁下的水流中。

湍急的河流把她冲到河滩上,余安试图爬到干燥的地方,但是身体根本无法作出反应。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生命力迅速流失,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浑身每一根神经传达出来的都是剧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