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晚,云城周遭各村里皆露着一股喜悦,前前后后豆腐作坊里纳了百来人,虽是分配至各村不多,可这也足够让人欢腾!尤其今夜,还带回一个招雕刻匠人的消息,顷刻间又惹来一阵激烈讨论。
“这华阳王要用这雕刻的做什么?”
“难道是要做什么大摆件?”
“可拉倒吧,华阳王那大宅院里放的东西能是随随便便什么匠人雕的?”
“就是就是,看看那大宅子,可漂亮着呢!”
“所以华阳王究竟要他们做什么?”
“甭管做什么!只要能被选中,那可就发达了!”
“对对对,那豆腐作坊里开的工钱那么高,这次铁定也少不了!”
…
纵然各村里会雕刻的并无几人,甚至有的村还无人会雕刻,但此并不妨碍他们那八卦欲知之心,一时间唠嗑无数,是为大谈资!
那些个真正会点雕刻技术的此时心中既高兴又担忧,那每月十五文的银钱谁不想要啊!便是嫌他们这雕的不好,少给些也成啊!若能得实实在在的铜板,那日后买些什物、请个大夫、抓个药也不必卖粮食去凑了!
辗转难眠的夜格外漫长,即便是刘榆体谅他们路程遥远定了巳时,却也耐不住他们那想要抓住这千载难逢活计的迫切之心,竟是早早出发进了云城,也不去别处,就于华阳郡王府门前等待着。
那看守府门的邱氏老者先是疑惑,待询问一番后才知是王爷主意,虽是时辰未到,但稍稍一想便又是去禀告刘榆。
本欲前往上课的刘榆闻言便顿了步子,只道他们到院中稍坐,待巳时正式开始面试。”此时面试,万一有人还在路上呢?
邱氏急忙应声而去。
教室里四个学生早已准备好,刘榆面色如常,扫了一眼教案后便不疾不徐的开始讲解今日课程。
一个时辰后课程结束,刘榆收了昨日作业方才往外走,去了院中。
那些匠人衣着不齐,好的着一身细棉,差的则是洗的发白的粗衣,面容瞧着都颇为老实,却都难掩那股局促不安。
一进刘榆进来,先是一愣,而后慌慌张张的要跪下行礼,见状刘榆眉心一跳,先一步开了口问,“都是自周边各村来的?”
那还未跪下去的人霎然顿住,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刘榆心中叹息,只得说道必见礼了,回我问话便可。”
茫然无措的众人又站直了,这可是高高在上的华阳王!也是他们的财神爷!更不得造次!
其间有三人站出身来,略微惶恐的回道、回华阳王的话,草民是云城中人。”
此三人皆身着一身细棉衣,面色比其他人白净些,显然不是那下地干活的。刘榆倒也不曾对此多言,只转身叫小厮们将早早备好的刻刀及木块发给他们,而后在众人面面相觑下说道你们手中材料,雕出一个你们认为最好的物件来。”
众人一听便知这是在检测他们的实力了,无暇多想赶忙就动起手来。
刘榆见着那站了一排排在雕刻的人,顿时…”
微扶了扶额,才道坐下雕吧。”
闻言,众人停下手中动作,震惊又茫然的小心朝刘榆望了去,心想先前是听岔了吗?华阳王好似在叫他们坐下雕?!
刘榆心中即便滋味复杂,面上却端的温和,只微笑道有凳子,若是要坐的便坐下雕,若是习惯站着雕刻的我也不强求。”
“……”
众人仔细瞧了刘榆一番,只见其人个子也不高,与平素见着的十来岁孩童无异,可那一身的气派却是他们这等泥腿子望尘莫及的,只觉得高不可攀。那一张面庞生的极为好看,跟个仙人娃娃似的,还带着和善的笑,瞧着就叫人心生好感。
众人不免又想起那豆腐作坊,可是招了不少人呢!还有那两种豆腐,三文钱一块虽是贵了点,却也不是吃不起,疙瘩汤里加点,味道都好了不少!那哪是人吃的啊!神仙只怕都吃的没有这么好!
现如今又招他们雕甚物件,那……可是大好人啊!
众人顿时觉这华阳王是个和善好人,心中惶恐不安稍稍散了些,急忙谢了恩便坐下开始雕刻。
别说,以往家中都是习惯坐着的,先前站着还真不大顺手。
刘榆见状满意了些,就着亭子坐下,便阅起了刚收来的四份作业。
谷雨上前问道爷,可需奴才备笔墨?”
刘榆摇头,“不必了。”
刘榆阅完作业后又朝众匠人望了去,只见其还远不及完成,便叫了谷雨在此看着,而后自己回了书房。批上作业错误之处,刘榆又开始编纂书籍,直到谷雨敲门前来叫人方才又往前院去。
此时众人手上各自拿着自己雕好的物件,刘榆便道将物件置于凉亭桌上吧。”
众匠人依言照做。
京城之中达官贵族一切吃穿用度皆是上好的,原将军府中更是不曾苛责,那家具摆件更为精致。便是如今这偏壤处的华阳郡王府中物件也精巧细致,眼前此些物件较之实在算得上粗糙。
众人见着刘榆认真瞧着每一件时一颗心都高提了起来,对于自己雕的东西是否能入华阳王眼、最终能否被选上实在没底。
而此时刘榆一一看过后却还是不得不惊叹一声技艺不错,能在这不过一个时辰里雕出这等物件,纵然样式简单,皆是些兔子鸡鸭等小动物,可也掩不住那份用心与细致,想来每人练的少说也有几年了。
刘榆抬头,朝众人望去时就见那一张张惶惶不安的脸庞,眼眸里还染着焦急与渴望,显然都极想被选上。
刘榆突然笑了起来,眉眼温和的开口道们雕的都极不错,面试都过了。”
众人!!!”
众人眼睛齐刷刷的亮了起来,喜悦溢于言表,激动的脸色通红。
刘榆心中微软,又道们应当都知晓,在我这做工都得签保密契书,若是日后有违便得赔以黄金、入罪牢狱,你们亦然,不知可有异议?”
众人齐齐摇头,“没有”“没”“知晓”……
“既是如此那十日后你们便过来吧,而后半月回家一趟。”刘榆语气带笑又不失严肃,“至于工钱几何十日后签契书前会告知你们,只要肯做,那绝不比豆腐作坊里的人少。”
众人眼睛都瞪大了,豆腐作坊里的十五文工钱已经叫他们羡慕、眼红的不得了了,可如今华阳王却说他们日后工钱绝不比豆腐作坊里的人少??!那得是多少文?!
众人震惊不已,便是走路的步子都是飘忽的,生怕是自己幻听了。
“华阳王爷先前说比十五文还多?”
“我也听着了……”
“所以,不是我听错了?”
“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