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飞说：“你开价。”

英德说：“你说。”

乔振飞：“你来！”

英德说，“你说个价！”

砍价是个技术活，谁先出价谁就输了，乔振飞一笑，“你再不出价，我就走了。”

英德见乔振飞懂洋文和炮舰，便说了个实在价：“440吨级的炮艇10万美金一艘，320吨的白银7万美金一艘。”

乔振飞摇摇头，开始砍价：“440吨级的8万美金，320吨的白银5万美金，一口价，各买两艘。”

在当时的军火市场上，5%回扣的潜规则是公开的秘密，你不拿就归洋人了。所以一般不还价，价格越高，回扣就越多。找英德买东西的人多了，毅王爷也是英德的大客户，头一次见砍价的，想了想说：“这样吧，按你说的四艘炮舰，一共30万美金，再降价我就得自己掏腰包了。”

乔振飞考虑了一下，扶桑国人在泡菜国马上就要动手了，还得回北城找萧铭传，时间已经不多，这个价还算公道，便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说，“七月前在津港交货，老规矩，给我这个数的回扣。”

英德哈哈大笑道：“这个当然，按老规矩办。”

通过这次买“蚊子船”，乔振飞渐渐明白，这世界是现实的，正如段浩然说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谁是傻子，即便山野农夫，有斗米之利，也趋之若鹜”，所以，跟大多数人打交道，不管洋人也好，国人也罢，要先讲利益，再谈道义，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否则一事难成。

萧铭传回乡后，就住在北城老家的萧家圩，“圩”的本意，是低洼区防水护田的土堤，由此可见，萧家圩的地势较低。

萧家圩在北城东麓的三四里处，离乔振飞原来在北城买的别墅不远，是一座三进三出民居，呈凹字型，马头白墙，青苔小瓦，一条金水河绕圩而过，四周是深壕和石围墙，围墙上配五座碉堡、炮台，东南、东北角两座大吊桥，要进屋就得放下吊桥，跟古代的守城一样，这也难怪，萧铭传战功赫赫，一生杀人无数，此时赋闲在家，自然要防备仇家。

那天骄阳当空，空气又湿又热，乔振飞跟着一个穿黑长袍的管家，从东南角的吊桥进屋，圩内即是内壕沟，每座吊桥处均有门楼，有两位背着洋枪的高大家丁守护。

乔振飞一看这些家丁，身子挺得笔直，精神得很，明显受过军事训练，他想，估计萧铭传在家也没闲着，心里便多了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