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璃歌原本只是担心,担心杜笙会趁着山邺与南雒的这场战争,伺机出兵。她这几个月被困邺王宫,与谢璟他们都鲜有联系,对于鸣鹿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她上来就直奔重点,本意也不过是想讹一讹谢璟,杜笙作为鸣鹿的大将军,在军中威望仅次于姒贞暝。
谢璟是谢家人,与谢王后同宗,是谢王后的远房族弟,虽说年纪不大,但是论起来,姒璃歌还得唤一声表舅。谢家因为谢王后之故,对于王室向来忠诚,这也是姒贞暝为何钦点谢璟作为姒璃歌的随侍首领远赴山邺的原因之一。
谢家人因为这一层关系,对她,除了有王室公主的尊重之外,还有亲人的疼爱。姒璃歌怕的是,谢家因为她,听从杜笙的指挥,试图举兵,将她从山邺接回去。
自打杜笙上次假冒严辅之约见淳于郢,潜进鸣鹿旧宫想将她带走一时,她对于杜笙,便有些不放心。
素来稳重的杜笙,如今行事最是莽撞不过。
虽说此时趁着山邺与南雒之战,确实是鸣鹿的机会,但是,如今她与淳于郢达成了协议,山邺与鸣鹿之间,长远不说,但是淳于郢内忧外患之下,与鸣鹿的和平,至少能延长个三五年。
三五年的时间不长,但是对鸣鹿来说,却是个极好的复兴之机。
姒璃歌觉得,眼下山邺与南雒混战,正是鸣鹿埋头苦干,富兴强国的好时机,此时参战,乃是下下之举。
鸣鹿一旦参战,届时无论谁得胜,都不会容得下鸣鹿。
对于淳于郢来说,鸣鹿在这个节骨眼上参战,无疑是单方撕毁盟约,向他宣战。一旦淳于郢得胜,如何还能容得下鸣鹿?
倘若淳于郢战败,届时不是南雒吞并山邺,便是淳于善顶替了淳于郢的国君之位。
这两种结果,对于鸣鹿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无论是淳于善还是南雒,都野心勃勃的,恨不得一统东夷,挥兵北上,问鼎中原。又怎会容得鸣鹿独居一方?
姒璃歌正是抱着这种担心,所以才会直接去诈谢璟的。
姒璃歌的语气太过肯定。谢璟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姒璃歌一见,心不由一沉,立即追问道:“当真是杜笙?”
谢璟扑通一下,单膝跪下,躬身道:“殿下被困宫中,生死不知,属下等不得不早作打算!”
“打算什么?听从杜笙的意见,发兵山邺,将我从宫中抢回去?”姒璃歌怒道:“倘若就是为了这一战,我又何必来山邺,当初踞着南崇山的险要,与淳于郢决一死战不就好了?”
她费尽心思,不惜牺牲自己,才将鸣鹿从战争的漩涡中挣扎出去。这个时候再开战,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大家都挂念殿下的安危!”谢璟面色有些发白,应道。
“我的安危?”姒璃歌声音沉了沉,道:“倘若我计较个人安危,便不会前来山邺!”
这是实情,谢璟便是想反驳,也寻不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