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鹿城这么大,自不是一时半会便能画得出来的,淳于郢站在边上看了半天,都没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不由觉得有些无趣。
他此番虽是为了赴约而来,如今这一场约见是场骗局,自然不了了之。但他作为一国之君,既然来了这鸣鹿城,要做的事情,自不单单就是与“严辅之”见面。
姒璃歌这图也不知道要画到几时,他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耗费。看了一会,便打算离开。
临走时,姒璃歌果然便没有送他。
淳于郢本想再刁难她一二,但见她画的专注,顿时便又觉得无趣了。只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姒璃歌仍是一副雷打不惊的样子,倒是把连枝吓的不轻。
看着再一次缓缓合上的宫门,连枝长长地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
姒璃歌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应声。
连枝便朝姒璃歌凑近了些,趁势打了个哈欠,一边拿了一只手去掩嘴,一边极快地问道:“殿下,您把这布防图给了他,会不会连累到鸣鹿,连累到陛下?”
姒璃歌头也未抬,然连枝却听她了她压得瓮声瓮气的声音。“图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杜笙能安全回到鸣鹿,那些被她暴露出来的布防点,便都不再是布防点了。但是,若杜笙不能安全回去,鸣鹿不能及时换防,到时候,她便是鸣鹿的千古罪人了。
如今,她所作的,不过是一个赌字罢了。
只是如今她们处在山邺人的监视之下,她的那些盘算,却并不能告诉连枝。
好在连枝素来听她的,见她这般说了,便不再多问,只认认真真的磨起墨来。
时间便在这磨墨作图的间隙,匆匆流去。
宫灯再次燃起。
连枝已经累得趴在桌案上,动都不想再动一下了。仅姒璃歌还仍端坐在那,腰脊挺直,半点疲态不显。
夜漏更深。
宫室外的侍卫的呵欠声隐隐传来。宫室内虽然没有钟漏,但是从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的呵欠声中,姒璃歌猜想,这时辰怕是不早了。
也不知她那布防图,能不能帮杜笙逃出江心岛,能不能在南烛和青黛的帮助下,三人平安回了鸣鹿。
姒璃歌看着宫室中那明灭的烛火,怔怔地出神。
只是,她不是那种自艾自怜的娇弱女子,纵使出神,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很快便回过神来,只长长地吁了口气,复又提笔。
就在她要落笔之时,忽听得屋顶突地传来咯吱的一声,姒璃歌将将要落的那一笔,顿时便落得重了,在绢帛上扎出了个黑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