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寂静无声,便是连里头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伺候。
“皇上,下臣,下臣冤枉啊!”
方廉跪在地上,说这一定是谋士怕将来事情败露,所以提前藏了这些,为的就是误导众人,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
“下臣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这种欺瞒徇私的无耻之事,皇上明察啊!”
他回头看看身边的宋世仁,咬牙催促道,“老师,丞相大人,您也查过了不是吗,事实如何,您跟皇上说说吧!”
宋世仁心神惧荡,这件事他本就心虚理亏,愧对西南数万百姓,若不是有把柄在方廉手中,他就是宁死也不会答应的。
如今,便是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一步错,步步错,方廉若是有个好歹,必定会将自己也说出去,到那时,他才真的完了。
“皇上,老臣可用性命担保,方大人定然是无辜的,那谋士若非一朝得了许多银钱,为何能那般挥霍,只看他的所作所为,就可知此人心术不正,他必是故意陷害方大人,以求自保啊。”
宋世仁跪地叩头,说那谋士在方廉身边的时间不长,所以底细心性也并不十分清楚。
他故意接近方廉,许就是为了这些灾银,算算前后的时间,那谋士出现的未免太巧合了些。
皇帝冷哼一声,说人都死了,自然由着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朕倒是突然有些好奇,那谋士当真是自己服药死的吗?”
这话是当初宋世仁说的,如今再看,却是不知还能不能再相信了。
宋世仁被这句话惊出一声冷汗,皇帝已经在怀疑他了,失去了帝王的信任,那是一件极可怕的事。
他尽心尽力多年,爬上这个位置不是只靠着能力,还有绝对的忠诚。
帝王的忠诚不比常人那样简单,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见其中的危险和谨慎。
宋世仁止不住的浑身颤抖,多年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猜疑的种子只要种下了,就会立即生根发芽,在不知不觉中长成参天大树。
失了帝王的信任,那他的下场可以预见了。
“皇上,老臣所言句句属实,那谋士的尸体并非老臣一人所见,还有一应的下人,仵作,皆可作证啊。”
只不过尸体已经被掩埋处理,这些时日,便是真有什么也彻底检验不出来了。
皇帝冷眼看着底下二人,方廉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会喊冤,宋世仁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子砸在地上,却擦也不敢擦。
私吞官银,还是赈灾的银两,这罪名多大暂且不说,但无视西南数万百姓的性命,这人就不该留下。
桌上摊开的账簿里,已经将所有的信笺都找了出来,这纸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粘在一起,遇水即化,像是特意隐藏所致。
“你说那谋士给自己做了笔账,他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这账簿落到别人手中,死罪可就逃不掉了。”
皇帝冷声道,“要说他记下与自己有关联的人,那这账簿还说的过去,只是他为何要将这些信笺藏在其中,难道不是为了将来事情败露,以做万一吗?”
方廉将头磕的咚咚响,说这信笺虽看上去是自己的笔迹,但绝对不是自己所写,他甚至见都没见过这些信。
“皇上,那谋士在下臣身边多日,将下臣的笔迹学了个十成十,他这是故意诬陷,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谋士会这般大胆,必然是将怀疑都砸在下臣的身上,这便是他的策略啊!”
皇帝冷笑,说的这样清楚,好似他知道那谋士心里想的一样。
“这话是他跟你说过吗,这样斩钉截铁,不也是你的一面之词!”
这……
方廉咽了口唾沫,他嗓子干涸的厉害,万万没想到那谋士还有这一手,可恨当初拿到这账簿,他竟没有再细细查看一番,给自己留下这样大的隐患。
皇帝瞧着他语塞,将目光放到宋世仁的身上。
这是他最信任的臣子,多年在朝堂之上,不管皇子如何相争,不管朝臣如何拉帮结派,这个丞相始终只站在他的身后。
但是如今看来,不知何时他早已经做出改变,只有自己,看不清眼前人,连手中的臣子都看不清楚。
皇帝不由攥紧手掌,将桌上的信笺挥手扔到两人眼前。
“自己好好看看,这就是朕信任了多年的好臣子,看看都背着朕做了什么!”
宋世仁颤抖的捡起一张,只一眼便如遭雷击,跪在地上仿佛三魂七魄都被抽离。
这信笺上说他早已跟方廉有所勾结,两人大肆敛财,他还帮方廉做了诸多掩护。
“皇,皇上,”宋世仁这下是真的慌了,颤巍巍的俯身叩头,“老臣冤枉啊!”
“下臣也冤枉,皇上,下臣也冤枉啊!”
方廉跟在一旁哀嚎,听的皇帝头痛欲裂,猛一拍龙案,立时让两人安静下来。
“这证据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朕若还是视而不见,那这皇位岂不是谁人都能做得,此时传扬出去,岂非遭天下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