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烬笑了一下,“我以为,比起这个,更应该让人吃惊的是那个阿元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你名字的牌子。”
是哦。
沈娇娇皱眉想了一会儿,她当时和阿元聊天,也没注意到,阿元这个人好像特别喜欢跟别人家长里短,一张嘴能说的很,聊天的时候,手也不安分,在桌子上摸来摸去,说不准他那时候就偷偷刻好了一个木牌子。
不过,这样的速度太让人心惊的吧。
沈娇娇暗暗咋舌,抚摸着木牌子上的名字,心想,阿元有这门技术,干嘛还给人看门呢,随便开个木雕店都能活得很好。
兴许这就是人家的兴趣爱好吧。
她把木牌子收进包里放着,来到约定好的地点时,夜色已浓,远远只瞧见一个牛车的模糊轮廓。
走近了,便听到王英的抱怨声不然我们先走吧?就这么一直等着吗,我都饿死了。”
王樵夫坐在牛背上,手里拿着一个大饼,慢慢地啃,“谁叫你自己不带干粮。”
王厨子饿的头晕眼花,偏偏旁边还有一个傻大个不知所谓地坐在那里美滋滋地啃饼,一时间,什么娘子醒不来的忧伤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抓紧怀里鼓鼓囊囊的布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恨不得喷出一道火来。
“姓王的你踏马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王樵夫愣愣地看着他,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莫名其妙。
王厨子差点吐血,双目猩红,要不是还得靠这个傻大个赶回去,他恨不得立马揍对方一顿!
吃饼?吃什么饼?啊?他媳妇儿都晕了好长时间了,还有谁给他准备饼啊!
王厨子在心里不断咆哮,当祁烬和沈娇娇走过来时,他没忍住四处开火,“你们两个能不能快一点!”本来还有一堆脏话,到底是有点惧怕祁烬,没说出口。
沈娇娇无奈极了,慢吞吞地爬上牛车,半点不害怕发怒的王厨子,“王叔,汇合的时间是早就说好了的,我们提前赶到,你没有任何理由对我们发火。”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幽幽道们付的钱最多,你要是不服,你就别上车啊。”
“你!”王英蓦地瞪大眼睛,血气上涌,脸色迅速涨红。
这哪还是白天那个乖巧机灵的丫头啊!
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如此毒蛇了?
沈娇娇没搭理他,白天是为了套话,不得不客气,王厨子脾气这么不好,用完了当然得扔啊。
王厨子呕血,捂着胸口,直瞪着王樵夫,“现在人都到齐了,可以走了吧?”
王樵夫含含糊糊嗯了一声,连忙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
不知是不是他归家心切,回去的路上,牛车明显加快了速度,只用了来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到了。
众人在夏河边分离,王厨子抱着他怀里的花布包,走的比谁都快,那一副臭着脸的样子,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沈娇娇一样。
也不知道他买了什么。
沈娇娇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朝祁烬这边靠了靠。
王厨子走的飞快,很快就和他们拉开距离,寂静漆黑的夜,只剩下祁烬和沈娇娇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冷吗?”
沈娇娇茫然地眨眨眼睛,“我穿的挺厚的。”
祁烬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冻红的耳朵上,说的太慢了。”
大冬天还慢悠悠地走,不冷才怪。
沈娇娇有点委屈,又不是她不想走快一点,她的体力就那么一丁点,祁烬这人腿又长,她得小跑着才能勉强达到他“刚好”的速度吧?
“你凶什么凶?”她噘着嘴,不高兴极了。
祁烬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没有凶你。”说完,他两三步走到沈娇娇面前,蹲下,露出结实的后背,“上来,我背你。”
祁烬的肩宽很优秀,是能让女人很有安全感的那种肩膀,但他冬天实在穿的少,人人都裹的又圆又胖的时候,他却仅着两三件单衣,对比之下,竟显得无比单薄。
沈娇娇慢吞吞地趴上他的背,肚子贴上男人后背,属于祁烬身体里的热度便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叫她好受了很多。
她趴在祁烬肩膀上,小声咕哝么你都不怕冷呢,这不公平。”
男人高大的身躯停顿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过了一会儿,低低沉沉的嗓音才缓慢响起娇。”
“嗯?”
祁烬闭了闭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你别在我耳边说话。”嘴巴里吐出的气声就像羽毛一样搔着他的敏感神经,叫人忍无可忍。
沈娇娇怔了一下,旋即想起什么,悄悄红了脸颊,把脸蛋埋进男人宽阔的肩膀里,不敢说话了。
从夏河边走到他们的家,几乎穿过了整个桃花村,脚程并不近。
走到一半的时候,天上飘起雪花,起初并不多,也难以发觉,直到沈娇娇发现祁烬头上有一片白,才反应过来,愣愣地说雪了。”她声音轻轻的,怕惊扰了天上撒雪花的神女似的。
祁烬感受到背上的人动了一下,似乎在抬头仰望天空,即便他背对着沈娇娇,眼前也能浮现出小姑娘呆愣愣看雪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眸底化开一片温柔。
“很喜欢看雪吗?”
沈娇娇“唔”了一声,“还好。”
也不怎么喜欢,毕竟雪景比起她前世看过的景色逊色太多,只是感到有点新奇而已。
她前世没怎么看过雪,无论是嫁人之前还是嫁人之后,炎热酷暑的时候,他们家会搬去避暑的地方,寒冬到来时,则会前往南方海岛度过。
说实在的,她泡在温室太久,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体验了一遍真正的夏天和冬天,竟觉得十分新奇。
当然,新奇背后所附带的,则是她必须要抗过去的严寒和酷暑。
他们出去的时候没带伞,没多一会儿,沈娇娇和祁烬就变成了两个白色的人。
一个静静地欣赏下雪带来的新奇体验,另一个则嘴角微微上翘,情不自禁地想起两个字,“白头”。
白头,衰老的象征,谁都不会喜欢这两个字,可假如是和沈娇娇一起白头的话,祁烬却甘之如饴。
可惜,美妙的景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一道划破夜空的刺耳尖叫声打破。
祁烬和沈娇娇的身体俱是一凝,那叫声听起来和他们距离并不远……
沈娇娇轻轻拍着祁烬的肩膀,“放我下来。”
祁烬没有动作,他凝神听着周围的空气涌动,人极速奔跑时刮过去的一小阵风,引的小草上的积雪抖了抖。
片刻后,他轻轻说人在追另一个人。”
沈娇娇没有答话,她甚至不知道祁烬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一个人在追另一个人,然后呢,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
“追的人是个男人,被追的人是个姑娘。”
沈娇娇目光一凝,祁烬此时已经把她放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祁烬在询问她,要不要帮忙。
沈娇娇凝重点头,沉声说们跟上去。”
如果只是两个人解决私人仇怨,她不会管,可一个男人追着一个姑娘,难免叫人想入非非,这个姑娘,是不是正处于无比绝望的环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