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枫笑笑,伸手推开房门进去,只见白芷正坐在桌旁,刚刚点燃了桌上的灯盏。
张小枫道:“白芷兄弟,听说你喝多了酒,你还好吗?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白芷不开口,只将一双幽怨的眼睛盯住张小枫。
张小枫不以为意,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说道:“白芷兄弟,可有什么心事吗?说出来或许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二?”
白芷鼻子里忽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含糊的声音,也不是“哼”,也不是“嗯”,听在张小枫耳朵里,不由感觉到一阵好笑,心想:“他还真是个孩子啊!”
张小枫起身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只是希望你万事看开些,不要钻牛角尖儿才好。”
白芷忽然爆发:“你很得意,是吗?!因为她爱你,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所以你有资格得意,是吗?!你是故意来向我示威的吗?对我宣示你才是她的男人,才是她的唯一,是吗?!”
张小枫原本就知道白芷偏激的个性,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固执,便正色道:“白芷兄弟,我真的没有得意,更不想向你示威!我只是怕你心中难受,想不开,过来安慰你一下,请不要误会。”
白芷冷笑道:“好,算我错会了你的意!我是小人之心。只是,既然话都说开了,我索性问你一问,你可敢回答我吗?”
张小枫脸上此时已然恢复了傲然的神色,他双眉一挑,沉声道:“请问!”
白芷上前一步,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可是真心爱着她的吗?你能保证你会带给她一生的幸福吗?”
张小枫毫不退让,坚定地答道:“当然能。”
白芷又问:“那为什么你见了你的阿齐兹以后就对她不理不睬冷漠得像雪山上的万年寒冰一般?你可知道她有多担心你吗?你可知道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自己悄悄落泪吗?”
张小枫不由得低了头,说道:“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伤害她,我只是……”
白芷忽然提高了声音道:“你只是太自私,只顾及着自己的感受,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不能自拔!你爱自己远胜过爱她,对不对?”
张小枫闻言如遭棒喝,不由得呆立当场,作声不得。
白芷一阵冷笑,道:“张小枫,你只是运气比我好,先遇见了她!如果她先遇见的是我,我一定会让她爱上我,我也一定会让她永远生活在幸福与快乐之中,绝不让她为我掉一滴眼泪!但是你能吗?”
“你不能!这几个月以来,你强行将自己封闭起来,对她不理不问,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关心与照顾!今天,你终于清醒了,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女人要爱,于是又开始将她唤到你身边!”
“你当她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吗?!张小枫,你根本不是真的爱她,你爱的只是你自己!输在你的手里,我不服!”
张小枫脑子里回荡着白芷的言语,一句句宛如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呆坐在床上,喃喃道:“是啊!白芷说得对,我是太自私了,我对不起小桐,我不该如此冷落她……只是,白芷啊!有一点你是错的,我是真的爱她,我不能没有她,在我万念俱灰,觉得世界已经毁灭之时,我只知道要牵着她的手,只知道要跟着她走,我……”
天上一轮明月,照耀着三个辗转难眠的年轻男女。“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有谁能够逃脱造物的掌控,有谁能够挣脱那无形的情网,即使是天上的月亮,怕也是在思念着心中那颗闪亮的星星的吧!
第二天一早,张小桐牵了张小枫的手,来到大厅里见过父母。
众人见张小枫忽然恢复如初,俱都十分意外与高兴。张小桐更是喜上眉梢,不断地谈笑风生,打趣着刚刚起身来见父母的新婚夫妇。
依照汉人的规矩,梅夜夫妇喝了白茯苓敬献的“媳妇茶”,又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只珍珠项圈送给白茯苓作为礼物,之后大家在大厅中坐着闲谈。
蓝盈盈突然问道:“今天你们几个很奇怪啊!”
张小桐不解问道:“怎么了,娘?你为什么这么说!”
蓝盈盈道:“小枫刚刚恢复,脸色有些苍白憔悴,也属正常,为什么你的眼睛却红红的像只红眼兔子一样?”
张小桐霎时红了脸,使劲摇着蓝盈盈的胳膊,耍蛮道:“娘,干嘛这么说我啊?我哪里像兔子了?我只是昨天喝多了酒,没有睡好而已嘛!”
蓝盈盈笑道:“好好好,不说你了,那么白公子的眼睛也是昨夜喝多了没睡好才红红的喽?”
白芷俏脸绯红,不敢开口。
张小桐干笑一声,说道:“对啊对啊!白芷兄弟昨天真没少喝。他年纪又小,不胜酒力,呵呵,不胜酒力啊!”
梅夜大声笑道:“好了,早饭都已经齐备了,你们还只管在此唠叨个没完。昨天我光顾着喝酒,饭也没吃几口,现在还真是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如何?”
众人齐声道好,鱼贯起身,来到饭厅,共用早餐。
席间,梅夜道:“小桐,大家忙了好几天都累了。今天左右无事,爹爹带你们到我们的世外桃源好好游玩一番,如何?”
张小桐笑道:“爹爹最好了,真是善解人意,怪不得娘当年对你一见倾心,哦?娘,是吧?”
蓝盈盈笑道:“小桐,你怎地越发没大没小乱开玩笑起来!”
张小桐吐吐舌头,笑道:“是,小桐知错了,娘亲莫怪哦!”
蓝盈盈笑着,夹了一个包子在她碗里,宠溺地说道:“吃包子吧!堵上你的嘴。”
张小桐却将那包子夹起放到阿寻碗中,挤眉弄眼地道:“还是给阿寻吃吧!这孩子从小生长在那绝谷之中,没吃过几餐饱饭,如今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是吧?弟妹?”
白茯苓将一张俏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碗上,几乎就要碰到里面的白粥,羞得抬不起头来。
阿寻满脸通红,忍不住嘀咕:“姐姐今天是怎么了,一直打趣我们两个,娘,你也不管管。”
张小桐将筷子放在桌上,唉声叹气道:“哎呀!以前我曾经听说过一句俗语,叫‘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才成亲一晚,就嫌弃起姐姐来了,娘,你也该管管。”
一句话逗得梅夜和蓝盈盈几乎将嘴里的饭菜喷将出来,就连张小枫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阿寻和白茯苓想笑又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又实在不能忍住不笑,所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痛苦”。
只有眼睛红红面色苍白的白芷,仍旧是目不斜视,认真地咀嚼着手里的一个肉包,仿佛除了这肉包之外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了。
梅夜等人看在眼里,非常纳闷,心道这孩子平日里也是喜欢说笑的,今天是怎么了?
张小桐偷眼瞄了白芷一眼,知道他还在生气,不禁与张小枫对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饭后,梅夜与蓝盈盈正欲带领几个年轻人出游,白芷却推说昨日饮酒过量,身体不舒服,要留下来休息,径自回房去了。
白茯苓不知道一向任性的弟弟为何一夜之间又开始闹起了少爷脾气,就向蓝盈盈告假要留下来照顾,却被白芷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闭口不言。
无奈梅夜夫妇只好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顾亲家少爷,之后带了儿子媳妇以及女儿和准女婿共同出游。
路上,梅夜向众人询问白芷发脾气的原因,张小桐怎么敢说实话,只推说自己也不知道,恐怕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也未可知,搪塞了过去。
弄得蓝盈盈只好抱歉地对白茯苓说了许多客套话,白茯苓心中虽然放心不下弟弟,却怎敢在婆婆面前显露出来,只说小孩子不懂事,不要紧,也就将此事撂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