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桐会意,来到厢房窗下,只听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略有些耳熟的声音,说道:“掌柜的,实在对不住,只是如今我伤病在身,身无分文,实在是不能还你的钱,但是我保证他日定会将钱如数还你。”
张小桐心中一动,赶紧抢上一步进入厢房里,果然见到一个月前在南阳遇到的那美少年阿寻正强撑着孱弱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向门口。
张小桐赶紧将他扶住,说道:“阿寻弟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啊?”
阿寻猛然听到张小桐的声音,看到张小桐关切的面孔,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只见他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张小桐赶紧将他抱到床上,又一叠声地召唤师父。
程毓等人闻声前来,见那少年面色蜡黄,憔悴不堪,昏迷不醒。
程毓赶紧搭住他的脉搏,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忧虑地说道:“他受了内伤,又感染了风寒,需得赶紧医治,不能再耽搁了。”
说罢,他拿出一锭银两,递给那呆立在一边搞不清状况的客栈掌柜,说道:“掌柜的,这些银子给你,算是替这孩子付了房钱与饭钱,剩下的钱烦请你去将镇上最好的医生请来,给这孩子看病,若看得好,我会另外赏你的。”
那掌柜的见有人替这少年付了钱,出手又如此大方,不禁千恩万谢、心花怒放地去了。
不一会儿,那掌柜又带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来到了阿寻的房间里,说道:“这是我们镇上医术最高明的叶大夫,正好住在我家隔壁。”
那叶大夫不慌不忙,坐在椅子上,望、闻、问、切地给阿寻检查了一番,说道:“这孩子脏腑受到极大的震荡,体内有淤血,需连续服药三日,清除体内淤血,同时需祛除风寒,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方能康复!”
说完他提笔开了一张方子,张小桐快速地去药房抓了药,亲自到厨房里煎好,端到阿寻床前。
只见那孩子面色痛苦,犹在昏睡,也不知道在他哪里受了伤,又染了病,竟然病倒在这小客栈里,真是可怜啊!
张小桐心里感叹着,拧了一条手巾,想给他擦擦脸。
张小枫赶紧上前接过,亲自给阿寻擦了脸和手。
张小桐轻声道:“哥哥,怎么能劳动你做这些事呢?”
张小枫笑道:“小桐,阿寻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伺候他是应该的,何况我如今是你的哥哥,不是你的主人,替你做这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二人在这里轻声细语,那少年阿寻慢慢醒来,见到张小桐等人,立即就要翻身坐起。
张小枫赶紧扶着他靠着床头坐好,端过药碗,就要给他喂药。
嫣儿见状赶忙接过来,说道:“公子,还是我来吧!”
张小枫笑道:“多谢!”
嫣儿熟练地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给阿寻喂了下去,又喂他喝了些水。
阿寻缓过一口气来,开口道:“谢谢姐姐。”
张小桐轻声问道:“阿寻弟弟,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阿寻勉强笑道:“小桐姐姐,我感觉好多了,你不必担心。”
程毓见阿寻精神好转了一些,便来到他床前问道:“阿寻,是谁伤了你?你又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阿寻微微苦笑道:“是这样的,自从那日与你们分别后,我又在南阳城里逗留了几日,之后就来到了洛阳。”
“原本我是去洛阳寻人的,可是人还没有找到,就因为一件小事,在街上与人交了手。谁知道我们打斗的时候竟然被我的仇人看见,认出了我的家传武功,竟被他派人盯上!”
“追踪我的人一共有五个,都是那个人的徒弟。我打不过他们,还被为首那人所伤,便只好趁夜拼命逃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的追踪,之后我就藏到了这个小镇上,不料竟然伤势发作,又染了风寒,便只好住在这里。原想着等身体好一些了再离开,谁知道就遇到了你们。前辈,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程毓见他只用寥寥数语就将自己的遭遇讲述完毕,知道他还是有所保留,也不说破,只是笑笑说道:“我们想南下探亲,路过此地,谁知道就遇见了你,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张小桐也笑道:“是啊!阿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众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就安顿好阿寻,各自回房间休息。
张小桐对程毓道:“师父,我觉得阿寻还是不信任我们,不肯说出他的仇人是谁,对我们还是有所保留。”
程毓点头道:“是啊!但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我们总共才见过两次面,彼此都不了解,他也许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张小桐道:“想必是这样的了。就比如我也对他隐瞒了我会摩崖宫武功的事情,也算对他有所保留吧!但是我觉得他一定不是坏人,您觉得呢?”
程毓点头同意,说道:“小桐,你说得对。好了,天色已晚,快去睡吧!夜里警醒些也就是了!”
众人为了阿寻,在客栈里多住了三天。三天后,阿寻伤势大好,风寒也已经痊愈。
这日晚饭后,阿寻拱手对程毓等人说道:“程前辈,此次又承蒙各位相救,阿寻真是感激不尽!前辈等的大恩,容我日后再报。”
程毓笑道:“阿寻你言重了。你与小桐和小枫是朋友,我们帮你是应该的,不必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张小桐也欢快地说道:“是啊!阿寻,你不必跟我们客气。只是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阿寻说道:“我自今年春天就出来游荡,至今已经有大半年的时光了,我父母在家里一定惦记得紧,所以我明日一早就想回家去了。”
张小桐问道:“不知道阿寻弟弟你的家乡是哪里呢?要是我们顺路的话,就可以结伴而行了。”
阿寻笑道:“我的家在洛阳城以西,大概五百里之外的大峰山下。”
别人还好,程毓和张小桐听到“大峰山”这三个字,不禁惊疑不已,一时竟然怔在当场。
阿寻不解地问道:“前辈,可有什么不妥吗?”
程毓回过神来,说道:“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故人,有些失神了,抱歉。”
张小桐还是呆呆地看着阿寻的脸,眼神迷茫,一言不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众人与阿寻告别,阿寻向着西方而行,众人则继续往南走。
走出了二十余里地之后,程毓和张小桐停住马匹,其余人也跟着停下来。
张小桐对众人道:“我跟师父觉得阿寻的身份耐人寻味,想他小小年纪,却身负摩崖宫武功,偏偏他的家乡又在大峰山下。想当年我的父母就是在大峰山被逼跳崖自尽的,联想起这一切,总是让我们放心不下。所以,师父和我决定要偷偷跟踪阿寻赶往大峰山,一定要弄清楚他的来历。”
张小枫说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张小桐莞尔一笑,道:“谢谢哥哥。”
杨心玉和嫣儿也有心跟着去,却被程毓制止。
他声音不大,但是却很坚决地说道:“小六子,你好好地送嫣儿和杨小姐回流泉山庄去,等我们回来。”
二女虽然百般不情愿,却也无法可想,只得乖乖地上了马车,赶回流泉山庄不提。
张小桐见程毓似乎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禁嘻嘻笑道:“师父啊!我舍不得跟嫣儿姐姐和玉姐姐分开呢!我们何不带着她们一起去呢?”
程毓板起脸训斥道:“小桐,我们是去做正事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她们两个武功又不高,一旦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张小桐嘻嘻哈哈地笑道:“哦,我知道啦!师父,原来您是心疼两位姐姐,害怕她们遇到危险啊!”
程毓被这精灵古怪的小女徒调侃,气也不是,训也不是,只得催动胯下骏马,当先而行。
张小桐和张小枫紧紧跟随,三人拨转马头,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