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太多可就不好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活不过天亮。”钟老幺放肆地大笑,阴阳怪气地道:“但是我还是不想说。”
周为水:“……”
合着钟老幺是脑袋不灵光?
周为水抬头望了眼月亮的位置,钟老幺方才又说天亮前,她免不了嘀咕了一句:“现在已经是丑时了。”
“你有什么遗言快说,毕竟不剩几个时辰了。”钟老幺收起飞轮刀,暗自打探四周,不过须臾,他就重新操起飞轮刀,双脚用力蹬在枝头,像是投石器上的石头那般,砸向周为水。
周为水不由地在心底闷哼一声,只见钟老幺化作一个黑团,劈天盖地地砸向她。
“你仗着自己块头大不是?”周为水挥起九齿,迎头赶上,九齿往黑团上砍,竟然砍不动,钟老幺的身体如磐石坚硬。
不仅如此,钟老幺整个身体的力量要比单纯的飞轮刀大上百倍,加之她的轻敌大意,好在眼疾手快,才没被黑团正中腰腹。
周为水跳起躲避黑团,但钟老幺穷追不舍,而且反应迅速。她半躺在空中,准备让黑团从她下腰形成的拱桥下滚走时,黑团突然改变方向,径直向上砸去。
当她的腰间感受到钟老幺周遭形成的气流时,背后瞬间冒出冷汗,不容多想,当即反手将九齿刺出,九齿被卡住,她也被这道巨大的力量震翻下去。
不幸中的万幸,钟老幺仅仅接触到她的衣布,若稍微迟钝一息,可就要被腰斩了。
九齿被卡住飞轮刀之间,随着她被甩飞出去,九齿紧跟着被弹出,笔直地扎在她身边的地上。
“你他娘的!”周为水撑地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愤恨地骂道。当即感到骨头被震断的痛感。九齿插进地面近一尺深,她越看越气,随手擦了嘴角的血迹,一手攥住剑柄,将其拔出。
她不顾三七二十一,将九齿前半截往裙角蹭了蹭,大概是想擦去灰土。
钟老幺还不罢休,也不喘口气,直至向她滚过来。
“滚开!”
周为水方才站稳,钟老幺便势如破竹地滚过来,她下意识地横剑于胸前,硬生生地挡住这千斤顶般的一击,而她自己也被钟老幺的推动下,止不住地向后滑去。
撞上一棵尚且幼小的书,树干直接被震断,周为水的肋骨也几乎要断,四肢发软,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在她的意识里,现在唯一存在的就是——如果现在松手,不出三息就会被钟老幺辗成肉泥,这种死法未免了太惨了些吧……
总而言之,死都不能松手!
人在生死攸关之际,总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上齿咬破了下唇,与此同时抵住了钟老幺的进攻。她不再被迫后退,而是与他相持不下。
忽然感到一个温热的手掌抵住她的肩胛骨,她不知身后是谁,却也不回头看,完完全全地相信身后那只手。
手掌中持续不断的内力往她身体里运输,仿佛一道清流渗入干涸裂开的土地那般。
“啊——”
周为水抬头仰天长啸一声,瞬间感到五脏六腑,乃至指尖都得到了甘霖的滋润。她往前实实在在地踩踏一脚,双臂由曲渐渐变直,将全身上下的气力全然聚集到双臂,再流至掌间,抵达剑身。
“砰”地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将钟老幺震开,她二人也同样被直接甩出。
钟老幺往后滚,砸断一棵树才被迫停下,他几近半死,在地上挣扎呻吟,堪称鬼哭狼嚎。
被甩飞到半空的时候,周为水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身后那人,抓住他的手,却无力握紧。任由他抱紧自己往后移,直至她被护在怀里重砸在地上。
坠地那一刻,周为水如梦初醒,发了疯似的去爬起来,去抓身后那人。
她脑子里已经是放空状态,几乎带着哭腔地责怪道:“不是让你呆在易嘉身边吗?我故意将钟老幺引走,你倒好,自己跑过来了。”
“起来!”她向蓝玉烟伸出手,蓝玉烟犹豫片刻,暗自笑了笑,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被拉起来。
“我见这边打得厉害,就将易嘉交给了夜箫,”蓝玉烟反倒责备起她来,“我要不来,你怕不是要被他砸死!”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周为水说不下去了,她深知自己没理,但好歹是一片好心,便也容不得被责怪,当即反驳道:“我不是怕你被打死了嘛!”
“咳!”蓝玉烟腹中又有暖流上涌,他连忙背过去,一股腥甜味传到嗓子眼,而后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口污血。
好在现在是夜里,才没被周为水看到。蓝玉烟赶忙把手掌往衣服上蹭,擦去血迹。
周为水:“你受伤了?”
“怎么可能?”蓝玉烟悄然调节内息,嘴上还开着玩笑道:“不过是被口水呛到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嬉皮笑脸的?”周为水眼皮猝不及防地跳了一下,她正要去把蓝玉烟的脉门,却听到凄切刺耳的笛声划破长空。
与此同时,四岔八仰的钟老幺重新站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