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烟和周为水可谓元气大伤,而如此一来,更能光明正大地同行了。以静养为由,甯王殿下成功地将周小美人拐进自己的府里。
周为水慵懒地靠在秋千上,时不时地晃悠两下,“若我真的走了,你又有何打算?”
“我还是落了个欺君之罪。”蓝玉烟倚在亭前,浅浅地笑道:“但是能与周小美人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也是蜉蝣般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一大幸事。”
周为水沉寂片刻,此时却是不想骂他,不经意间瞥见他紧促的眉心,试探地问道:“你还好吧?”
“我能有什么事?”蓝玉烟面向荷花塘,“我去旧宫之时,便发现了他们口中的宫殿,那位忠武大将军,我的……”
“母亲”二字,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自从记事起,与这二字相联系的就是曹桂花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他甚至有些厌恶这两个字。
“她在宫中留了封信,如他们讲的大致吻合,我早就各种杂乱无章的猜测,早就做好了接受各种情况的心理准备……”
“其实就算你不是南晋的王爷,国家有难,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周为水道:“所以我想说的是,甯王仅仅相当于一个帽子,无论有没有,你都还是那个蓝玉烟。”
蓝玉烟自知她的意思,便耍起无赖来:“为水说什么都对。”
家仆小碎步跑来,“殿下,钟都督候在门外。”
“钟都督?快请她进来。”蓝玉烟整理衣襟,对周为水道:“你先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我也去,”周为水不慌不忙地从秋千上跳下来,注视着大门的方向,开玩笑道:“我跟她可是有笔帐要算。”
蓝玉烟有些不明就里,“你二人先前认识?”
“何止是认识”。周为水转身就走,不料与钟情撞了个正着。
“未经甯王的同意便自作主张进来了,还请甯王多多包涵。”钟情微微点头,算是向他行礼,余光落在周为水身上,“周姑娘也在。”
蓝玉烟拱手回礼,“钟都督哪里的话,此次若是是您信任我的胡言乱语,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钟情道:“那我可能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可惜蓝玉烟并未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无论是在江临击溃敌军,还是在皇宫救驾,都足以体现了钟都督的报国之心,皇上他会看得清的。”
“我并非指这个,”钟情不留情面的拒绝,见他尴尬的神情,自己又忍不住偷笑,拿出一个精雕细琢的小木瓶,“我今日偷闲赶来,给二位带了些上好的药,顺便给同周姑娘了结先前的恩怨。”
“给我也带了啊?”周为水牙疼地一笑,瞥向那只小木瓶,“你竟然把这贵重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蓝玉烟接过木瓶,木瓶躺在手上竟觉得有千金重,他失神地凝视片刻,竟有几分怅然若失之感,道:“既是来找周姑娘的,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他走出后花园,转身道:“对了,钟都督留下来用午膳。”
回想先前在隐云楼的种种,即便那时钟情发了疯似的要杀她,周为水也无法彻彻底底地恨她,甚至觉得诡异,便试探地问道:“阿情,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能有什么苦衷,不过是贪慕权势罢了。”钟情显然是在胡说八道,话锋一转,竟责备起她来,“死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我也是南晋的子民,况且四海为家,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周为水调侃道:“你说你贪慕权势,我自是不信,不过你赶我走却是真的,有什么苦衷是不能说的,我会拖你的后腿?”
钟情道:“不是你拖我的后腿,是我会拖你的后腿!我有我的行事方式,你恨我或是不恨我,都无所谓。”
周为水委屈地叹了口气,心道:好歹当了多年的隐云楼主,能没点让人看不懂的行事手段吗?
“你是否好奇我当时为何要对你出手?”钟情仿佛在自言自语,未等周为水回应,便自顾自地说道:“就算你问,我也不会说的。”
周为水:“……”
其实周为水并没有打算问她,既然她当时不说,日后自然也不会说。
“我离开江南后,便跟着雁无归一路北上,到了雁落观后,后来去了西关,兜兜转转又回了江南。”周为水说着顿生一阵心酸,期间发生什么,她显然不想回忆。
钟情若有所思道:“我原以为你会回隐云楼,毕竟那里也算是你的半个家……”
周为水啼笑皆非:“你都那样对我下手了,我还哪敢回隐云楼啊?”
“这倒是,”钟情如同大梦初醒,一时没反应过来,沉寂片刻后,声音与脸色一同沉下来,从腰间拿出紫金令牌,厉声道:“周为水听令!”
周为水愕然失色,见到紫金令牌时,当即单膝跪下,“周为水尊听楼主指示。”
“即日起,我将隐云楼楼主之位传于周为水。”
“什么?”周为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一时间不知所措,神情渐渐凝固,更谈不上去接令牌,只能呆滞地望着她,“你要干什么?”
钟情见她半天没反应,“请周楼主接下紫金令!”
“我不接!”周为水当即拒绝,“真的太荒唐了!”
“这是命令,你进隐云楼之时,我便同你说过,而命令就必须服从,”钟情冷冰冰地说道:“无论你愿不愿意。”
周为水骤然起身,“我若偏不愿意呢?你能奈我何?”
钟情道:“你觉得你现在有几成把握能打赢我?”